“哦?但即便如此,你也无法直接判断他是否说谎了呀。”
马丁摇了摇纤长的手指说:“撒谎,往往意味着对方有所企图。若非如此,他又何必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呢?所以,虽然不能直接读出谎言,但我能察觉到那份企图背后的心思。”
劳伦斯轻轻拍了拍手道:“这逻辑,真是无懈可击啊!”
妈耶,好在他刚刚慎重对待了教子的问题,发自本心而不是随意糊弄。
要不然,教子怕不是已经对他有了提防。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之前你所说的直觉。”劳伦斯突然反应过来了,“里昂他们把你接上马车之后,你在车上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才会在马车中途停下时,趁机逃走。”
马丁点点头,“是的。其实我当时就躲在马车下面,跟着他们一路到了酒店。他们发现车厢里没人也是慌了,就没人朝车底下多看一眼,要不然我哪有那么顺利地逃跑。”
劳伦斯直到这时,才算是捋清了“教子失踪”的前因后果。
“所以,斯黛拉也是贵格会的人?”
“没错哦,贵格会的信徒遍及天下,只不过有一些教徒只和我们教团高层单线联系,毕竟还有很多其他教派在外兴风作浪,一旦他们的身份暴露,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损失。”教子说。
14至15世纪,黑暗的中世纪因文艺复兴的悄然兴起而被迫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缕希望的曙光。
天主教会长期的内部腐败,加之高级教士们奢靡无度的生活,使得普通民众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怨声载道。
恰在此时,印刷术传入欧洲,如同一把利剑,打破了教士对文字和书籍的垄断,赋予了人们前所未有的自由思考的能力。
自此,宗教改革的洪流势不可挡,路德宗、加尔文宗、安立甘宗等多个新教教派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然而,这些新教与天主教却都怀揣着一个共同的特性——严重的排他性。
它们各自标榜为正统,视他者为异端,教派间的倾轧与打压屡见不鲜。
被视为美国建国序幕的“五月花号”,其主角便是在英国本土饱受排挤的清教徒。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
清教徒在英国短暂的掌权后,也曾大肆镇压圣公会教徒。
主打的就是一个“屠龙少年终成龙”。
或许,在这群昂撒人的血脉深处,从未真正孕育过“共存”这一理念。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以他们的智商恐怕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在东方的古老国度里,儒、释、道三教能够历经数千年,依然和谐共存、相互融合,共同构筑起中华文明的深厚基石。
劳伦斯说:“所以,我刚才的回答为什么会让你觉得满意,我猜,贵格会的教义或许和传统相比,具有相当大的颠覆性。”
教子微笑道:“是的,颠覆到任何一个教派的教徒听到后都会大骂我们是异端,尤其是教士和牧师会视我们为最危险的敌人。”
“哦?”劳伦斯一下子有了兴趣。
“贵格会现阶段虽然设有教团,但此举完全是出于与其他教派抗衡的考量。否则,一盘散沙的我们只会被他们分割包围,逐渐蚕食掉。”
马丁说,“在贵格会中,没有教士,没有牧师,更无至高无上的教皇。因为我们坚信,无需通过任何中介,我们每个人都能直接聆听上帝的启示,与神对话。”
听到这儿,劳伦斯不由得一愣。
这个贵格会似乎和东方的禅宗有点像,全靠自悟啊。
难怪会被圣灵教团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