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黯淡，似一道虚假的影还勉强挂着，没有宣告天亮的第一道光，周遭就平平淡淡地渐渐亮了起来。

而此时，苏凡已经附身小曲水，来到了水底阴影，水涌动，阴影也涌动。

在这片地界，这些阴影都属于小曲水的老巢，现在不止他，其他小邪祟也争先恐后地钻入阴影，燕归巢。

顶着红嫁衣，小曲水也钻了进去。

登时，苏凡视野模糊了，并非简单地视线受阻，而是感知模糊了，边界、地域、方向等等全都模糊了。

就像是一跃进入了另一边时空。

苏凡通过小曲水，感受到了一层层挤压，像是要将身上异类挤出，那是一种趋近于人性化的，极端的排挤。

好在，苏凡与小曲水的联系层级更高，这一点灵光并未湮灭。

下一刻，感知恢复了，但并非豁然开朗，只能勉强确认已经到了终点。

模模糊糊中，苏凡仅能辨认出这是一方宽广的地域，融化的凝脂一般缓缓流动，让他生出一种自己是琥珀中的虫豸之感。

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方位是混乱的。上下时正时反，自身时东时西，当然，这里的上下东西皆是苏凡自己主观定义，从进入这方域之后，小曲水的位置便在不断变幻着。

先前那些钻入的邪祟也在其中，其中大部分进入这里之后，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活力，静静地凝固在凝脂之中，缓缓地随波逐流又蓦地混乱了方位。

少数邪祟仍勉力活跃着，偶尔与临近的邪祟撕扯上一番，但远不似在外面激烈，打着打着，七零八落后彼此皆没了力气，疲软地静止了。

同步着小曲水的感知，苏凡能感受到小曲水受到的压制越来越重，也就小曲水自身道行还行，才没完全宕机。

当然，就算完全宕机了也没事，这样的压制反馈到苏凡灵光之上并不严重，他还可操控小曲水继续行动。

他继续打量着这方域，混乱流动、空间错乱，但最边界却有几个“门”不变，它们像是在这方域之外，不受影响。

说是“门”只是个勉强形容，它们形状诡异，极尽反直觉，样式并不复杂，却给苏凡一种只在前世梦中能感受到的，难以形容出的恐惧与恶心，让人发痒却无处可挠，痒在心头与脑海。

之所以认为那是门，是因为有黑气从中飘出，连接向那些凝固在流动之域中的邪祟。

阴气滋补……

不止是阴气从中冒出，还有邪祟钻出。

苏凡可以肯定，这些“门”不是连接到曲水河域，因为自身与现在还在进入的那些邪祟一样，是从空处掉入，没有经过那些“门”。

苏凡曾经猜测，邪祟是由人世间邪气滋生，但见杀之不尽又维持着一定平衡，就猜测来自冥界地府外泄或是所谓魔界。

而外界的那些阴影，便是连接邪祟根源的通道。

现在看来，这中间还有这方“邪域”作为中转站。

每一个小地段便对应一个邪域中转，而邪域无数，通过“门”补充邪祟与阴气。

自己都能摸出些缘由的事情，天庭能不知道？为何没有出手？是有行动但我不知还是无能为力？

苏凡越发疑惑，他不知这方世界有多少自己熟知的大神仙，那些可都是大法力者，对这都无可奈何？

三清六御，五方五老，三官大帝，十方天尊，四大天师，各大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