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文状似无意道,“这唱的也不怎么样嘛。”
符小也道,“照几年前差了点韵味啊。”
小厮听了这话,也附和道,“可不是嘛,这不是谁都能成个角儿的。”
“整个梨园,也就出了一个沈笙儿。”
“您先看着,小的先去忙了。”
凌司随意点点头。
等人都走了,杨胜文才道,“这里,不好查啊。”
凌司翘着腿坐着,撑着下巴看着台上,随意道,“查吧,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
“不过……”
“要快啊,在夜晚来临之前回去。”
符小和杨胜文点点头,散开了。
在两人走之前,凌司扔给杨胜文一串钥匙,笑道,“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钥匙。从门童身上摸的。”
杨胜文罕见的给符小点了个赞。
凌司百般无赖的坐着。
不知道他图个什么。
他又不能不管符小这货。
只不过像这样玩不起来真的很憋屈。
随便什么都好,给他来个乐子吧。
他看着台上唱戏的人,嗑着瓜子,喝着茶水,毫不走心的鼓着掌。
渐渐的,外面的天黑了。
凌司见两人没有回来,意识到可能出了些问题。他打算站起来离开,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周围的人,是什么时候没的?
此刻,原本热闹的大堂寂静下来,空无一人,只有台上的戏曲还在唱着。
凌司转过身,看着台上的人。
她的脸被油彩遮住,扯着嗓子唱着。
他虽然不懂戏曲,却依旧能听出其中的悲凉苦楚。
她在唱什么?
凌司想。
她在唱山河国破。
她在叹世道不公。
她在哭三尺青锋征战沙场终遭背叛。
她在恨忠骨埋血不得善终却无人记得。
这是她要表达的吗?
她又想真正表达什么?
凌司看着台上的人,皱起了眉。
“沈笙儿,你究竟想说什么……”
凌司有些混乱了。
他有一点想不通。
台上的戏还没有落幕,可台下却开始火势蔓延。
这突然起的火扰乱了凌司的思路,他气得踹了身旁的椅子。
看着台上依旧唱着的沈笙儿。
凌司咬了下嘴唇,转头去找那两个消失不见的人。
他给的钥匙是从小厮身上摸到的,小厮的钥匙也不可能开什么太隐私的地方。估计是库房之类的公共地方。
他拿着手帕倒上茶水捂住口鼻开始找他们。
“符小——”
“张胜文——”
“还活着就吱个声!”
还真就让他听到“吱”的一声。
凌司顺着声找去。
是一扇门。
凌司抬腿就给它踹开。
果然,这俩货被锁在这了。
这里是放杂物的地方,杨胜文急忙往怀里揣着东西,道,“快走,火势太大了!”
凌司把多余的手帕扔给他俩,躲着火跑了出去。
在路过大堂时,曲儿声还没停,她在大火中一个人在台上唱着。他好像又看到了昨天晚上那血腥的泪。
她在哭……
等三人都跑了出去,大火也埋葬了整个梨园。
杨胜文和符小惊魂未定,喘着气不停咳嗽,显然是被烟呛到了。
杨胜文边咳边道,“虽然你来救我们我们很感动。”
“但是大佬。”
“我姓杨……”
凌司无所谓,“随便啦。”
符小缓过来后,才看清周围的情景,他被惊得说不出话来,鼻子一酸,沙哑着声音道,“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那个热闹的城已经不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
每个墙壁都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白骨到处都是,有些衣服还在白骨上,能依稀辨认他们的身份。
有白天的小贩,有之前的小厮,也有来往的行人。
他好像还看到了白天他打听消息的老板和大娘。
凌司罕见的沉默了,良久才道,“显而易见啊,都死了。”
“看程度,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符小依旧是恍惚的。
夜晚的城,他们没想过是这个样子。
他们甚至能想到鬼怪频出,甚至能想到会有一些恶心东西追杀。
可是,他们唯独没有想到,夜晚的这里,是一座空城,每走几步都可以看到一具倒下的尸体。可以想象这里的人都经历了什么。
屠城……
他们只能想到这个词。
凌司回头望向梨园的地方。
你想唱的,是这个吗?沈笙儿……
不,不止这些。
她传达的东西要更多。
三人快速回到元帅府,依旧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们想找到宫伊。
可是他们差不多翻遍了整个元帅府,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符小有些焦急,“不是,大佬到底在哪?”
杨胜文道,“所有地方都去了……”
凌司不相信那个家伙就这么没了。他肯定有保命的手段……
在哪?
到底在哪?
凌司灵光一闪,平静道,“还有个地方没找过。”
他看着两人,两人福灵心至。
他们对视一眼,同时道,“灵堂。”
他们来到了最开始的宫伊的灵堂。
这里没什么变动,素缟随着微风吹起,地上还散落着没有烧完的纸钱。
他们把目光聚集在中间的那口棺材上。
符小和杨胜文上前想推开棺材板。却发现已经被钉死了。
符小忍者恐惧,用力拍着棺材。
“大佬!大佬!”
“还醒着吗?”
“醒着回个话啊。”
凌司道,“找东西,把钉子撬开!”
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棺材的几根钉子拔了下去。他们推开棺材板,就看到宫伊静静地躺在里面。
脸色白得像纸,跟死了一样。
符小颤抖着手去试探宫伊的鼻息,良久,他才带着哭腔道。
“没有呼吸了……”
灵堂静得只有三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