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关后,姬整个气场已与曾经大不相同。
周身气流周旋中,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姬看着树边的那颗巨石:“大石头,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尚可。汝之后续,吾无法插手。”
“嗯,不用,我可以。”
姬笑了笑,眉眼之间是睥睨天下的霸气。
身形一闪,她站在云端,望着夕阳下那万年不变的场景,微微叹息。
她闭上双眸,浑身轮廓泛起耀眼的白光,面前涌现出五团躁动的光,金色,白色,黑色,灰色以及绿色...
姬望着那团黑色的光,竟有些怔然,喃喃着:“怎么会是...”
半空中,一声遥远的叹息传至蛮荒之地各处,地面上食用或被食用的,都仰起头望着它们上方,脸上疑惑万分。
猛然间,白光骤现,包裹住整片天空!
鬼哭河边,一个男人迎风而立,望着白光最耀眼的那个地方,眸中闪着微光。
“天魔,那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了。”
“我要这个世界:平衡共生,善恶有道,生死有命!”
那次姬离开前留下的话他生生记了一万年!
他等了一万年,太过枯燥黑暗的漫长生命长河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束光。
他追着那光,追了一万年!
说不清自己为何这般,他想,或许是一个人太久了?
“吾以吾身献祭,于蛮荒创五界,众生生灵智,万物生制衡。”
“天道为规,因果循环,身死魂消,生生不息,自此往复。”
“天极,尘埃落定。”
悠悠神音,梵文加身,金链直射大地各处,刻下万世铭文,众魔哀嚎退到暗处。
万物复苏之际,植物冒出新芽,覆盖满地黄沙。
飞速生长间,森林成,兽类鸣叫吼喊。
神隐,仙现,妖成,人生,鬼灭。
界障出,隔绝彼此。
众生生于白日,黑暗将临,月夜当空,秩序加身,天极大陆,由此而生。
云端之上,姬望着眼下欣欣向荣的一番景象,神色温柔,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抚摸那树那花那海。
可轮廓四周白光瞬间溃散,姬身形渐隐渐现,仿佛一戳就破。
“怎么回事?!”
一道厉声吸引了她的注意,目光望向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天魔:“仅仅一万年,你竟修成了人形?”
天魔在听到那“吾以吾身献祭”时便察觉到了不对,飞速赶来却看到了她身死消散的这一幕!
见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她温柔笑道:“创世乃是创万物创生灵,众生平等,不过区区一具神体,换世间繁华,又何妨?”
“因果神胎,这是吾之职责所在。”
“你无需震惊。”
天魔微张了张嘴,压住内心躁动的情绪:“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不亲眼看着它长大么?”
“道法仍存,神智仍在,形体将化为雨露滋润大地。”
她还是笑得温柔极了,还带着对不远将来的满满期望,自由的风会将她带到任何一个角落。
天魔稍安了安心,笑了笑,挥起手上衣袖:“那我便送你一程。”
后来,那具神身化作甘霖降了三天三夜。
天魔带走了姬那泛着白光的灵魂,耗费自身半数魂力为她凝固了魂体。
她幽幽飘在他的身边,问:“为何?”
“无形的赌约已经建立。”
“姬,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这世界到底会不会演变成你希望的模样!”
*
后来,时间飞速流转着,像一把握不住的沙!
姬知晓要想再修成肉身,以她如今的力量不知道得花多少日子了,她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观察世间百态。
天魔在那次助她稳固魂体后便消失在六界之中,魔族受那场甘霖影响开始进化,新的主人出现,统领魔族大权;
神界彻底消失不见踪影;仙界跨界活动甚少,神秘无比;
人界君权更替,生产工具出现,生产力带动发展,人类不断地在学习在进步;
鬼界守在界内,半步不出,夜间活动甚是频繁;妖界精怪种类繁多,生活自由岁月漫长......
这一千年里,姬曾宿在人间崇尚佛像上,听着他们发着生活琐碎的牢骚与不少痴心妄想的心愿;也曾飘向地底看着诸多鬼魂麻木地四处飘荡,哀嚎着未达成的执念;立在树冠上望着妖精吸食人类精魄,狂笑间夺了一人性命...
可姬唯独没有去往她最信任的神仙两界。
她回了天境,看着那有些憔悴的树和许久不曾说话的石头。
她飘到一截树枝,晃着不存在的双腿:“大石头...我又来了。”
“说到底,我是失望的,尤其对人。”
“他们机敏聪慧,学习能力超强,却比所有种族都要心机深沉。”
“他们的恶有时甚至是无形的,黄口白牙一张嘴就能要了卿卿性命,可他们的善良却又是所有种族无法匹敌的。”
“这样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却又极其容易让人心软。”
“我创造出了这么矛盾的种族,究竟是对是错呢?”
“光明与黑暗这两面,是注定无法单独存在的。”
“幸好,幸好他们信仰着神族,膜拜着仙族。”
“有他们的领导与信仰,是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
她一如往常地讲述着自己的所见所感,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回应,却看到那石头金光大闪。
一面镶嵌着金色流流光的镜子浮现在她面前,姬疑惑歪头:“虚无镜?”
话音刚落,那镜面光芒大闪,过后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上,仙雾缭绕,飞鹤往来,一处银白大殿上,两个纯白医衣袍的男人正襟危坐。
那金发男人沉声问道:“神王此话当真?”
紫发男子饮下旁边一口茶,慢慢道:“当真。天魔踪迹已有,且神胎未灭。”
话音刚落,观看中的姬目光大骇。
他们在说什么?!
紫发男子还在继续:“以吾两界之力对上天魔,乃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