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溶冲先生,这怎么使得,折煞小生了。既然溶冲先生发话,明慈敢不听从?”说着话,抬手招来一人,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两句。
这老人须发花白,身子看上去很瘦弱,但是却有一种刚正之气,脸上带着和蔼笑意,朝着鲁阳一拱手:“小英雄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老夫王戎。”
鲁阳这下子有点晕了!荀彦、何宇是谁?他不知道,可是他却听过王戎的名字。
王戎,竹林七贤之一的大牛啊,元康七年,这位大牛认为天下将乱,于是不理世事,以山水游玩为乐,后世人们常说的卿卿我我的典故就是出自这位和他妻子之间。
鲁阳对王戎了解的不多,可是却听过他的名字,世人常说他为人吝啬,却不知那是他的对世事的逃避而故作如此,身为三公,手握总理三司之权,却把政务交给僚属办理,自己却骑着小马出游,创制甲午制,但凡选拔人才,先让被选者治理百姓,确定有才能得,才会授官擢用。
因为不愿接受贿赂被司隶校尉刘毅弹劾,但世人却认为这是王戎的过错,从此为清议所鄙。
这是个好人,更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有时候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对于了解的人,总会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猛然抬手,所有随从立刻收起兵器,退回到鲁阳的身后。鲁阳从丹犀背上跃下,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在距离王戎还有十步的时候停了下来。
插手躬身,深施一礼:“晚辈鲁阳,乃建康令鲁胜之子,拜见溶冲先生。”
荀彦等人松了口气,面露诧异的看着鲁阳,同为当今天下的名士,彼此之间还算是相熟,都听过这鲁叔时有个心智不全的傻儿子,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丑家伙。
那鲁叔时和河东卫家小姐皆是容貌昳丽之人,怎么会生出如此宛若妖魔一样的孩子?
王戎倒是没有显示出荀彦等人的那种表情,而是非常和善的点了点头:“原来是叔时的公子,老夫与叔时多年未见,不知近来可好?”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老头竟然和老爹认识,鲁阳再次行礼道:“劳您挂念,家父近日忽染恶疾,晚辈也很是挂念。”
听到鲁阳的话,王戎神色一变,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瞬间拉了下来:“叔时身染恶疾,身为人子怎可不守在床前尽孝?”
坏了,忘了眼前这位可是一位大孝子,鲁阳忙恭敬的向王戎躬身行礼:“非是晚辈不愿侍奉父亲,而是父命难违。陛下得知有掸国使团,遣天使传旨,着家父护送使团进京,但家父身染恶疾,晚辈为人子女,当替父分忧。”
“哦?那使团现在何处?”
“使团刚进颍川郡境内,晚辈作为先锋,先行入了城。”
“贤侄,即便如此,你也不应在颍川如此大开杀戒,这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若是传到了朝廷,说不定还会给叔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外戚迭相争权,贤侄的行事还是应该多些谨慎。今日的事情,不如就由老夫出面,就这样算了?”
目光扫了一下寻爽等人,语气看似征求,却带着不可忤逆的强硬。
荀彦和何宇是领头人,听到王戎的话,先是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当听到王戎说的外戚后,猛然醒悟过来。
诚如王戎说的,与鲁叔时同为当今天下的名士,不应为如此小事而生出间隙,再者说,王戎与如今朝堂之上掌权的贾后一族有姻亲关系,专断刑赏的东安王司马繇与溶冲先生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一方面,鲁叔时怎么说也是如今士人当中的中流砥柱,不能因为此事弄得士人之间分崩离析,另一方面,有溶冲先生中间调和,怎么样都要给当朝太傅这个面子。
想通之后,荀彦和何宇相视一眼后,齐齐的点头同意。
“明慈既然已经同意,公子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