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冲先生,彦也是刚到颍川,正和好友们相聚,先生既然也在,不妨一起?”
王戎摇头笑道:“明慈客气了,赶了一天的路,也乏了,刚才也只是恰逢其事而已,正要休息,就不打搅各位了。”
荀彦等人也不勉强:“既然如此,那就不扰先生了,不知先生打算在颍川停留多久?”
“明日一早,我就动身!”
一干人顿时流露出失望之色,何宇说道:“先生难道不能多留些日子?正好可在书院开讲,我等也好聆听先生的教诲啊。”
“伯求不必客气,你我皆是志同道合之人,何来教诲二字?只是戎如今心急回故里休养……不如这样,他日若明慈、伯求到琅琊时,戎做东,到时候我们再畅谈一番?”
“既然如此,我等将来必登门拜访。”
荀彦与何宇也不再强求,恭送王戎上了酒楼,他们这才回酒席中,只是这心情,和早先大不一样。
回到客房里,王戎在榻上坐下,靠着软垫闭目养神,两个少年在旁边捧着书,大声的朗读,王戎面带笑容,不时地点头,表示赞赏。
突然,王戎睁开了眼睛,看着瘦弱少年说道:“孝存,你八岁就随我学习,这些年我会的,都已经教给你了。颍川是你的故乡,明日我启程,有元直陪伴即可,你回家和父母相聚吧。你要牢记,天下能人有很多,虽然你已经从我这里学了不少,但还要继续努力。我这里有一封信,回头你持此信去颍川书院拜访,多听多学……若有机会,多出去走走,多结识一些像今日鲁家公子般的人物。”
瘦弱少年一怔:“先生,学生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您为何要赶学生走呢?”
“呵呵,我这一生最得意的如今都传授与你,又怎么会怪罪你?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离家多年,正应该多尽孝于父母,而颍川能人异士很多,你也可以多认识一些朋友。戎有一言送你:江河之大,因其能汇聚百川。孝存当时时牢记,多学他人优点,将来方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
瘦弱少年点点头:“学生当牢记老师今日教诲!”
天黑了,颍川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朦胧的影子。
鲁阳骑在丹犀上,立于一座山岗,眯缝着眼睛,盯着那颍川的轮廓半天没有说话。
手紧紧的握着缰绳,面颊微微的抽搐,心里有一股火在蒸腾。
被活生生的赶出了颍川,对于鲁阳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可是他也知道,如果在颍川继续闹事,非但小命危险,连带着鲁氏家族也会被天下的士子所唾弃。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武夫无名,这就是这个时代鲜明的特征。即便是手握真理,依然会被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所鄙视,那滋味,真不好受。
“哥,就这么算了?”
驱马跟在身侧的鲁媛轻声的询问,看的出来,她并不服气,不止是她,身后的随从脸上都挂着寒霜。
可不服气又能如何?在幽州大地上,不服气可以用拳头打得对方服气,对方不会有半句怨言。但这里是中原,拳头固然重要,却不再是唯一的标准,家世、声望……有时候比拳头大小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