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趋利避害不是么?既然答应了父母要活着,便也总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或许自己最近这几天确实不能只宅在家里,得考虑多观察一下周围并且找好后路了。
带着杂乱的思绪,殷枫终于沿着那条昏暗的小巷返回了自己居住的那栋老楼。
他家住在这片名为鹓菀社区的老小区四栋,也就是小区最尽头的楼栋,绕道这栋居民楼过后就能看见一道算不上高的砖石小区围墙和一片荒废了小院,越过那道墙之外便是更偏僻的城郊小路,荒凉昏暗得路灯都看不到两盏。
殷枫从连汽车停放都只寥寥两辆的空荡楼栋通道间拐入单元口,提着自己那两大包塞满速食的塑料袋迈上了仅能容纳两人通过的狭窄楼道。
这栋楼道里并没有灯,又或者说早年安装的那些灯泡早就已经没有电力供应,所以夜晚它总是漆黑一片,殷枫也懒得打开手机电筒,总是会按照自己的记忆摸着黑上楼,反正他在黑暗里对事物感知的能力也向来不错。
即使无法完全看清周围环境的模样,殷枫也知道楼道里到处布满了灰尘和裂痕,因为这栋楼其实和快要被荒废了没太大区别,据他所知,这七层的楼栋现在包括他自己在内可能一共也就两户人家居住。
他自己住在五楼,另一位则是住在二楼的独居老人,那是位平日里会做些法事的老太。
老太太性子有些古怪,家里说是住所,看起来却更像杂物间,不知是在这里住了太久早已没了防备心思,她似乎没有关入户门的习惯,所以殷枫几次上楼时都看见过她家里的模样。
那间房子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杂物仓,客厅里靠墙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纸箱和老旧的破烂,看起来像是有不少都是拾荒回来的玩意,高度甚至堆叠到了天花板,时常会散发出阵阵浓郁的腐臭味。那间房子被杂物堆砌遮拦到完全看不出原本的布局,只在高耸的杂物之间留下了一两条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道,通向房中的其他地方。
殷枫不知道那个老太到底为什么将自己居住的房子变成那般模样,只知道似乎还总有人上门找她处理一些阴阳差事,因为她的家门口永远摆放着两只点燃的红色蜡烛和插满了香柱的香炉,像是一直在向什么东西供奉,偶尔她还会在楼道里烧些纸钱,让整栋楼道都被那股香纸的气息缭绕。
有着这样的邻居,居住在这栋楼里的人会纷纷搬走似乎也不奇怪,毕竟独居的老人是最难劝说的一类群体,即使她知道自己的那些行为会对其他邻居带来不便她也依旧我行我素。
把居住地当法事现场什么的,倘若是平常讲究些传统红白喜事的普通人家大抵会对此比较忌讳,但殷枫倒是对此没有太大感触,毕竟他是货真价实能够看得到那些东西的人,见多了,便有一种平常心,反倒不会因为未知的仪式而感到恐惧。
而且他其实并不知道二楼的老太是有真本事,还是仅仅只是自欺欺人的做法,毕竟他回来这么久还从未在自己居住的这栋楼里看见过什么鬼魅,所以至少证明她不会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招来,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虽然不喜欢楼道里那股总是弥漫的香纸气,但他反正不爱出门,倒也能够忍受。
他沿着楼道上楼时又闻到了颇为新鲜的香纸气息,比出门前更为浓郁,想必是中途老太又出门添烧了纸钱,他皱了皱眉头,心说这么浓郁的烟纸味,光是他从楼下走到楼上都够把他腌入味。
心里冒出这样念头的同时他恰好已经爬过了最底下两层没有住户只是单纯过度的楼梯道,再往上走时看见了那放在二楼楼道中央正在燃烧的两只红烛和三根被烧到一半的香柱,幽暗的环境里只有映照红光的烛火影子投映在墙面上跳动,他看见色泽灰红的烟丝从香柱上腾起。
蜡烛和香柱都还很长,看起来才刚开始燃烧没多久,旁边铁盆中堆叠的纸灰似乎还能隐隐看到火光的痕迹,看起来似乎也刚刚燃完。
殷枫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这些香纸居然是真的新鲜烧的,为什么大半夜老太会出来烧这些东西?总不可能有人凌晨跑来这里找她做法事,这楼道里安安静静看着可没有外来人的痕迹。
他不由得在路过二楼时稍微放缓了步子,接着烛火光观察了一下二楼的楼道,发现平常老太总是开敞的大门今晚却一如反常的紧闭着,外面那层老式铁栏门尚且不说,居然就连里面的入户门都紧闭着。
奇怪....今天出门的时候她家门开没开来着?
殷枫短暂回忆了片刻,却没能得到答案,最后也只是放慢步子没有停留,继续上了楼。
虽然心觉有些反常,但是他也依旧没有在楼道里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应该也不用太过在意。
殷枫总觉得今晚出门采购遇到的事情总让他觉得潜意识不太寻常,可他又确实没遇到什么危险,于是只希望是自己太久没有出门有些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