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妖魔腹中,顷刻间便有毒液侵来,而善味有尊胜幢阻隔,并不畏惧。只把经幢一转,帷幔里散出百药之气,消匿了毒性。他又一打旋儿,沁出一股乐气来,妖魔鼻头抽搐,冷不防一个喷嚏将他打出体外,自己则大笑难止。加之多闻又在吹奏海螺,梵音到处,妖兵们皆莫肯战斗,只愿舞蹈迷醉。
百嗅遂用庄严结将那群失心的妖众缚住,雄筋和慕思则敦察各妖根器,但有善根者,即以离怨伞押扣,待日后论处;若杀戮深重,便用妙见轮除之。
妖王见手下落败,大吼一声,又从暗处闪出二十四个阴面护法,皆持杀威铁棒,似有千钧之力,齐齐打将过来,兄弟们急忙退开,列作六丁阵容,因是火属,故只让其杀入阵内,便可肆意焚之。
就是这边六者与众护法斗得不可开交,那魔主自然未给他们喘息之机,使出大胜诸决来,口自一张,接连吐出个数百组二十四护法,骤然满天乌黑,遮日蔽光,青玄苍苍,混沌茫茫。这上千魔人与那些妖兵不同,并非实体,若用兵器攻击,有如一刚拳打在棉花上。他们只得不断变换阵法,妄图对症下药,一一破解。
这时,尼玛衮又心生术决,使身一转,将全躯分作头、干、左右手足,这六部各寻一人,领着一班晓勇的护法,与之交战。
那多闻遇着的乃尼玛衮之颅,未近前时,便喷出数万飞箭,刃中藏火。军汉吹动法螺,飘出一团五彩运气,均收住对方之飞流。而此刻脑袋已到跟前,对准了脖颈咬将过去,多闻难防,负痛而退,那兽首如粘住一般,挣脱不得。
目胜正用宝瓶收敌,这妖王身子如磐石般挡在眼前,瓶口无法纳他。目胜即把法器转了几转,变作盆儿,大如山峦,欲扣其妖身。岂料那躯体轻轻一跃,躲开袭击,只跳起一冲,便将无忧瓶撞回了原形,不能再动他。魔主又将身影一团,如巨球一般滚将过来,目胜只能奔走相避,否则必被碾作肉饼。
其余诸人各斗一部,均难以占得上风,百嗅道:“如此只能依古法与之决战了。”
善味言:“我等现可少了两个,平常便无曾完备,而今焉能轻施?”
雄筋喝:“此时不用,又有何解?!”
于是众兄弟收拾精神,强忍伤痛,将各自宝物散了外形,化作本元,回归体内,只听得山崩地裂之后,哪里还有几人踪影?但瞧见六只凶悍猛兽自烟尘中赫然飞出,却因少了乾坤二者,这些怪终不可聚合,只能各自为战。
那百嗅所化为驭风般度,占住巽位;雄筋所化为炎龙遮提,占住离位;慕思为黑水狻猊,目胜、多闻和善味则为雷魂卜马、潜渊啸蛟和开山躁罴。他们各踩一方,依照先前与缨训练的惯例,用六宝之余气重唤她的剑,置在坤位,又凭空变出一道撰写“孙悟空”三字的乌幡,旆尾迎风,九旒飘扬,权当象征,立于乾位。
妖王诸部位见此景狂笑难止:“如今八兽凑不齐了,竟然写俩字儿、立个钝刀子充样,看我破了你这鸟阵!”
说罢,他先冲至乾位,便要扯下幡,其余六位自依阵脉冲将过去,心中只想着乾兽仍在之状,掩杀过去。只听一阵巨响,乾位虽不见巨怪,却有一股虚空之力别开妖王,终不能毁坏那旗,尼玛衮狼狈跌倒,大吃一惊。
见未奏效,他心中明了,若八阵齐全,虽有诛法相敌,到底不能安心,又转向坤位而去。六兽集于坤地,也想着坤兽会迎战。妖王掣兵劈砍,欲似前番那样,将此剑击碎,然而正要靠近,怎听见身后有弦响,惧怕暗箭飞来,侧身躲避,孰料回头看时,却不防坤位之剑陡然飞射,只一瞬深深扎入他右肩之上,冒出乌血。
魔主刹那间剧痛万分,六众见乾坤二方均存回应,虽不至于完备,但可一战,顿时军心大盛,四散开离,皆回本位,将那妖王围在垓心,与他分站起来。
当是时,尼玛衮视先前两阵虽不至于果真陷入绝境, 却未能破其法门,心中也攀上狐疑,毕竟优昙生大士从无虚言,当年所说“六数”,果真应在今朝。他原只讲六不如八,现在却一时难以取胜,只得狠住一条心,破离恐惧,正面决斗。
“我乃转轮圣王,挡我者死!挡我者死!”
他接连大叫,既是叫给别人听的,也是向自己提胆,“运筹千年,纵是登天,而今也该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