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毗沙门天王引着木由来至乌鹮雪山中的魁首玉璧峰下,抬头便能望见那圣地灵鹫宫。他两个拾级而上,少年忽想起如今尼玛衮已经覆灭,域内当生新王,还不知是哪位大拿,再者,他若知是自己了结了那阴阳尊者,又当何论。
他故也未回避,便径直询问神将,毗沙门淡然一笑:“雪域圣国,不乏贤圣,今少哲王,自然会选新主坐床登位。而今灵鹫宫以甘露王为尊,南部祥国拘萨罗国十车王之弟也。汝到此时,贤主已知详备,今奉上命引尔朝见。”
他二人说话间,早已飘飘然越过千万道石阶,一路上得峰巅,眺向金宫大若坛城,周匝饰已七宝乔木,辉煌夺眼;檐牙高啄,栩栩如生。真乃:
玉面勾描嵌宝璃,铺连满顶耀云霓。
三千户牖攀青凤,八万阶栏绘薜藜。
龙壁恢弘逼阳火,狸屏小巧映偏旗。
先哲百画陈罗列,往古功劳莫提及。
这孙木由也曾见过广殿,却哪有这样的人间至伟,天下一绝?顿时生起恭敬之心,阍人闻说,进宫去禀,不一时便准入了。
少年踏尽九重玉阶,进得阊阖,眼前陡然一暗,但见当前所在高广大殿之中供奉一尊硕大无朋的灿金神塑,现四面八臂之样,跏趺而坐,端正庄严。可谓是:
四面分序陈,各自有威神。
东相淘淘喜,德采布亲仁。
南相赧赧怒,百恶纵离魂。
西相垂垂哀,慈悲落啼痕。
北相愀愀惧,忧心守尘伦。
八臂罗列当,每一执宝珍。
一持金雕印,一持妙见轮。
一持降魔杵,一持法象琴。
红结与长剑,银螺共海盆。
巍巍丈二立,周身饰彩纹。
风海皆伏镇,违缘尽隳焚。
正尊两旁各存一巍耸胁侍,一作比丘相,一作道人样,再殿内自有十八披甲兵将,昂首阔躯,威风凛凛,皆是数丈大小,或为雪域先贤。
如此沿重峦叠嶂,穿宫过殿,廊腰缦回,难望到头。不觉倏走了多时,终来至一轩阁前,木由心思:这要是再到此,无人引见,必迷路也。抬头观察,那匾曰:龙虫并雕斋。
天王方垂手:“上主,那孙氏到了。”
深处传音道:“进!”
大门顿开,木由碍于礼节,未敢昂首而视,只拜了拜:“域外末学孙悟空朝见甘露王陛下!”
那圣应了一声,木由才抬头视向这新主,只是隔得三丈多远,满眼都是璎珞宝冠,彩带玎珰,却难识真容。
座上之尊淡然开口,曰:“行者远道而来,一路疲惫。大漠险恶,难离震怖,今来敝所,当设宴相延。”
于是传命布馔,新王并不作陪,另有公子拉克施曼为主。木由与神将皆出,直愣愣往那奉膳堂而去,一进屋,瞧见那里似还有两位宾客,与猴娃是一同的排场。
这二人均未露人相,一者似猕猴,一者似马猿,俱与木由相互见礼。那猕猴者乃十车王之子的侍从,也是个得道的修士,自称哈奴曼;这马猿者是淮水之豪怪,黑泽之兽主,仅一见便知法力无边,叫个无支祁。
你道两名异士是何等模样,有道言:
金毛红面色威庄,身巧眼乖露明光。
掐诀一道身如嶂,敢将日月作铃铛。
哈奴曼乃西方将,黄沙足踏口含冈。
白眉赤目身高莽,膀阔腰圆称豪强。
皮紧毛坚刀剑败,雷目玄鼻焰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