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中白玉殊难见,叶上明珠怎可镶?
若有生人知此境,当离莫显坏元荒。
那木由一入此景,便觉安逸,五官皆为静谧,心田遂开绯红,乃小心行进,莫敢留下足痕,惊扰了这方外化境,无忧妙处。他当下即生是念:此后再不能跟谁提起世上有这番所在,免得来人搅乱,污了世外桃源。
他只因一时兴起,便生那天真念头,竟忘了此地竟也是而必庄的包揽,皆为定心主人的产业,他若愿引人入,又哪里能够阻得?而他既然能轻易看见,或许这大好风光,从未设置藩篱,便有缘者,即得示现。
木由灵根清明,再无障碍,不必人引,便沿着林中小径一路前行,脑海也未想着通往何处,甚或忘了追寻那两个阍子,定心主人之事更是抛之于后。他一路轻脚慢行,也未知行了多久,眼前树木渐稀,逐步由暗转明,竟是出了林子,复入山谷也。
木由心生疑惑,造庄子的人因何设计这么一条小径,直通此片梅阳城外的山谷呢?他一时无解,又是既来之,则安之,便就地于其中逸游起来。一番细观后方明晓,峡谷并非全被群山包围,而那最显眼之大峰沉坐巍然,状若洪钟,峭壁千仞,崖首狰狞。
一念至此,脑内陡然一怔,作一道惊雷袭过!
继而,少年压下心悸,但循先前所想,再度寻路去瞧。未久,果听得耳畔传有潺潺之声,旧忆如潮涌至,加之幼年猴母之相,跃然眼前,岁月如昨,一时弗能分别今昔。或以为自己仍不过为娘亲膝下一赤子,并无斗法之事,洋洋若孩,安宁无限。
便是:
小风翕卷那年惜,
卷那年惜乳子期。
惜乳子期缘无定,
期缘无定小风翕。
他这里五内俱动,暗有悲生,便要寻昔年立冢之处,心中又难免懊恼:当日哪里有那些周全之策,匆匆竖了根桃木,这些时光侵蚀,恐怕早不见了吧?虽生此念,仍未甘心,总要细细搜寻,果若消失,那时再作区处。
于是,他自在山间找了一时,想来若是连破庙也能不在,区区一新冢更无法长存,何况还只是以木为表,杂在荒草野地,太不显目。虽是这般意识,但那钟山犹在,清溪尚流,总还有些隐约的参照,如此便可有的放矢。
故而,他万念排空,卯足心气欲寻到猴母之墓,如今历久归来,必然要拜,倘若可行,还须勒石为碑,付记于上,也便于再回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