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了,麻衣姐。”路明非摇晃着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嘴里呢喃着,“真的喝不下了。”
茶几上已经摆满了罐子,火锅的汤汁溅到盘子里的土豆片,青菜与肉卷上,一副狂欢过后的狼藉。
酒德麻衣仰头将手中罐子中剩余的最后一点一饮而尽,顺手丢到茶几那堆罐子中,脸颊有些微红,伸手将路明非搂进怀里,语气轻柔:
“今天表现不错,喝了两罐呢。”
“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又要出丑了。”路明非索性将脸埋进酒德麻衣怀中,找寻那片温暖。
“放心好啦,有我在,你不会出丑的。”酒德麻衣拍着路明非的后背,“大不了就像上次一样嘛~”
“啊?”路明非似要挣扎着起身,可还是抵不过头脑传来的眩晕感,彻底昏睡了过去,哼哼唧唧的说出了最后一句,“那,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酒德麻衣有些娇嫃,“在我眼里,你不就是个小屁孩儿。”
“什么什么?”苏恩曦耳朵竖起,仿佛听到了什么秘闻,“你们上次发生什么了?”
在场的几人除了路明非之外,都很清醒,仅仅是身体有些燥热,反应略微有些迟钝,所以苏晓樯也偏过了脑袋目光炯炯的盯着酒德麻衣,拿取罐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全身仿佛静止了一般。
“哎呀,没什么啦。”酒德麻衣像是怕吵到路明非,轻声说,“上次在他家喝了一点,没今天这么多,他就直接睡过去咯,然后......”
“然后什么?”苏晓樯咬着嘴唇,看着安静睡在酒德麻衣怀里的路明非,语气出现明显的颤音。
“对呀对呀,你快说嘛,长腿。”苏恩曦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
“然后,他不小心将衣服弄脏了,身上也湿漉漉的,看着很脏哎。”酒德麻衣笑着看了一眼苏晓樯,然后转向苏恩曦,“你知道的,我一向都很爱干净。”
“所以?”苏恩曦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巴,任由筷子掉在地上。
长腿哎,我当时真的只是一句玩笑话哎,你怎么就当真了,还当天就下手了!
苏恩曦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她有点像是在路边欢快蹦跶的小狗,然后毫无征兆的被人硬塞了一把狗粮。
她震惊的不仅是这件事,更是一向高冷的麻衣居然会当着外人的面将这件事说出来。
苏恩曦看着苏晓樯脸上无比难受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
长腿,他们还是个孩子哎,这样真的好吗?
不过,好看,她爱看!
“对咯,当时也没其他人嘛。”酒德麻衣轻轻摸着路明非的头发,“把他交给别人又不符合老板的任务要求,所以就只能我来咯。”
“那你,还真是一个知心大姐姐呢!”苏晓樯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
她实在是没想到,酒德麻衣居然这么早就和路明非有如此亲密的接触,原本以为也顶多就是亲亲抱抱之类的,没想到,没想到居然连身子都被看光了!
路明非,你下贱!
不对,路明非好像是无辜的。
那被动的接受也是下贱!
苏晓樯将一个新的罐子拿起,恨恨的拉开拉环仰头猛喝了一大口。
“谢谢,他一直都是那个没人爱的衰小孩。”酒德麻衣浅笑,低头看向路明非的眼中满是温柔,“有我在,他以后不会了。”
“那你这次还打算?”苏恩曦试探性的问道,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嗯,看情况吧。”酒德麻衣将贴在路明非面颊的头发撩起,“如果他能醒来最好不过,也不能总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儿不是。”
“这有什么好看情况的。”苏恩曦感受着那股冰凉从喉咙钻过心口,落到胃里,“不如现在就去帮他洗个澡,好让他舒服的睡一觉。”
“这样恐怕有些不妥吧?”酒德麻衣摇了摇头。
“又不是没做过。”苏晓樯感觉自己的心口有些微痛。
她不知道这样的感觉究竟代表什么,她明明只是对路明非有些好奇而已,干嘛会在意谁帮他洗澡这件事呢?
这又和她无关,他们也只是同学。
是同窗了两年多,最近才说了几句话的同学罢了。
也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她这是何必呢?
想到这里,苏晓樯心里似乎好受一些,脸上恢复了平静,手中的罐子不断地摇晃着。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对路明非吗?”酒德麻衣收起脸上的笑意,扭头看着苏晓樯。
确认路明非已经睡熟之后,酒德麻衣觉得有些事情是时候说出来了。
她看的出来,苏晓樯对路明非身上的一些事情很感兴趣,不然这样优秀的女孩怎么可能会跟在这个小屁孩儿后面呢。
先前在学校门口仅是一番试探,就让她明白苏晓樯对路明非产生了一些超出常理的念头,只是这个小女孩儿自身还没察觉而已。
对一个人产生好奇,是一切感情的开始。
“不想知道。”苏晓樯小口喝着,脸上满是轻松,像是放下了什么执念。
“他从小就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啊。”酒德麻衣轻轻说着,像是在自言自语。
“7月17日那天是他的生日,你们班上有个孩子说他是没人要的孤儿,所以他就出手教训了一下那个孩子。”
“等来的不是为他撑腰的婶婶,而是要他下跪道歉,丢掉尊严的泼妇。”
“你应该清楚,打碎一个十来岁少年的尊严意味着什么。”酒德麻衣抚摸着路明非的脸庞。
“意味着,他以后再也站不起来,意气风发这个词永远与他无关。”
“他本来就够孤独,够衰了,如果选择下跪,那么以后的人生中,成功这个词与他无关,他将永远的懦弱下去,他不敢去尝试做任何事,因为没有人给他撑腰。”
“这样的他,恐怕永远也无法引起你的注意,你只会对着他吐上两口口水,让他别碍着你的眼。”
酒德麻衣眼神古井无波,但苏晓樯觉得自己内心最深处被洞穿。
苏晓樯嘴唇颤抖着:“我,我没有。”
酒德麻衣没有理会苏晓樯,继续说着:
“好在,那一刻他选择站了起来,和他婶婶鱼死网破,那之后他就和那一家人断绝了关系,从那里搬了出来。”
“这就是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是你好奇的事。”酒德麻衣顿了顿,“我确实不是他的亲姐姐,一开始我挺嫌弃他的,为什么让我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但,相处下去之后,才发现,他就是一个缺爱的衰小孩罢了,他并不坏,相反,他很纯真。”
酒德麻衣示意苏恩曦帮她重新开了一罐,接过之后继续说道,“而且,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很难走下去,这也是我邀请你来家里吃饭的原因之一,有些话要提前说清楚,免得你最后又埋怨他。”
“谁,谁要和他走下去了!”苏晓樯脸颊不知是喝的太多,还是别的原因,浮起一抹粉红。
她对路明非究竟是一时的好奇,还是内心深处的选择,苏晓樯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