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紫宸宫的人,除了太医之外,就是菱修容。皇上留着太医给主子诊脉,把人都拘在偏殿里,方便随叫随到。而菱修容,皇上直接将她禁足在厢房之中,现在都还没有放出来。”春麦说,“在菱修容身边,眼下也就只有一个伺候她起居的宫女采薇。”
李同显最初没腾出手来处理菱修容的事,所以,这一切都是张义德来安排。
张义德不愧是李同显跟前的第一大太监,对于自家主子的心思,揣摩得十分到位。
这几日,菱修容不仅没能从厢房离开,甚至,她身边都没一件换洗的衣物,都还穿着三日前的!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菱修容忍受不了。
可是张义德也说了,还很客气地说了,在皇上开口之前,那夜所有在紫宸殿的人,都需要监管起来,以免走漏了什么不应该走漏的风声。
菱修容气得大骂,但张义德不为所动,还是让人将菱修容请去了旁边的厢房。
这厢房很小,跟宫人休息的地方也没什么两样。这里本来就是当做杂物间使用,平日里也鲜少有人过来,不过是属于紫宸殿,去正殿很方便。
“主子您是不知道,彩云宫那位,第一晚上,皇上在守着您的时候,那位可是在旁边挨了一宿的冻。也亏得现在已经快到了仲夏,不然,可有得她受的。”春麦说。
没有皇上的旨意,现在谁都不能随便离开。
而也不知道李同显究竟是忘了还有菱修容这么一号人,还是说,他的的确确是想要给菱修容一点教训,这几日,李同显就没提过一句对方。
至于张义德,哪怕看起来慈眉善目,整日里对着谁都是乐呵呵的模样的大太监,也像是一不留神忘了菱修容一般。李同显没想起来,张义德竟然也不曾提起。
春麦见纪青霭没什么精神,努力找着外面的新鲜事儿讲出来。
“奴婢猜测,张公公可不是那种做事会出漏子的人。想来这几日,都是张公公故意的。听说,那日菱修容被‘请’走的时候,大骂张公公胆大妄为,还说他区区一阉人,竟然也敢在她跟前拿乔,回头就要让皇上好生教训她。张公公看着好像没生气,怕不是就趁着这段时日,好生磋磨着那位呢!”
要是春麦说,张义德的胆子也太大了。
居然敢磋磨皇上的嫔妃,甚至还是曾经备受宠爱的后妃。
纪青霭听着这话,却不是觉得张义德胆子大,而是菱修容完了。
张义德是什么人?能做到李同显身边一等一的大太监的人,那揣摩圣意的本事,怕是比这朝堂中的大臣们,都还要胜上两分。
敢对皇上的“宠妃”这般没脸面,这是说明一个问题,这位“宠妃”失宠了。
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张义德是什么态度,下面的人,恐怕也是有样学样。哪怕纪青霭不去刻意打听,她也能猜到,最近菱修容的日子恐怕不怎么好过。
纪青霭没多久,就又困了。
春麦打趣说:“之前主子在马车上的时候想睡觉,奴婢们还说主子这是夏日困乏,没想到,这哪里是季节的缘故,分明就是因为有了小主子。”
纪青霭被她说得发笑,那双手情不自禁地放在小腹处。虽然现在还很平坦,但纪青霭就是有点舍不得放开。
真的有了孩子啊。
带着这样的感慨,纪青霭最终又沉沉睡了去。
一墙之隔,李同显已经醒了过来。
他跟前已经聚满了太医,皇上晕倒,皇上吐血,这种消息一传出去,几乎太医院的所有人都觉得自个儿的脑袋快要保不住。
所幸的是,李同显并无大碍。
“皇上这是忧思过度,又气急攻心,这才导致吐了血。不过这一口血吐出来可能反而是一件好事,皇上现在可有觉得胸闷或者其他不适的地方?”常祚余在一旁开口问。
常祚余觉得自己就算是没有被吓死,有朝一日,那也是要被累死。
看了娘娘看皇上,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感觉自己都已经好几月都没有休沐过了一般,整日都提心吊胆,比牛马还牛马。
常祚余忍不住在自己心里流下了两行泪,真是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