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一看,角落里许多黑漆漆的丹炉叠在一起,惊得迟夭直皱眉。
六师兄是炼丹师,可用来炼丹的丹炉竟然这么脏!
天音宗的丹药长老们和丹修弟子的丹炉,每日都是一尘不染,擦的干干净净的,对他们来说,丹炉就是心尖儿上的宝贝。
哪里会像面前这一堆破烂似的,要不就是缺个口,要不就是破个底,里头还残留着没炼完的焦黑药材。
迟夭撸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结果叠在最顶上的那个丹炉,被风一吹,不知怎的,竟然摇摇晃晃地,掉下来了。
她连忙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接住,这才免去一场大动乱。
看看自己黑漆漆的小手,又看看黑漆漆的丹炉,迟夭提了一桶水,走到院子的角落里,吭哧吭哧把手上这个看起来身子还算齐全的炉子刷了一遍又一遍。
等,天边已有了鱼肚白。
她把炉子高高举起,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刷干净的杰作,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正准备偷偷放回去,身后的屋子便有人悄无声息地开了门,林行幽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幽幽地看着她:
“大早上的,你在我院子里做什么?”
迟夭和他碰了个正着,吓得手一抖,差点把那洗得透亮的丹炉给甩了出去。
她抬起头来,面前是六师兄那张冷郁无比的脸,满脸都写着不悦。
迟夭回过神来,兴致勃勃地捧着自己手里的丹炉给他看,邀功似的咧出了八颗大白牙,眼睛弯弯:
“六师兄,小夭帮你把这个丹炉洗干净啦,还帮你给灵植浇了水,我跟这些种子说过啦,让它们喝饱水早些发芽长高高,这样六师兄就不会不开心了!”
林行幽没看那炉子,只挑了挑眉,面前的小姑娘脸上黑漆漆东一块西一块,脏小孩。
这会倒是腿不抖也不怕他了?昨日见他之时还躲得远远的。
跟种子说话?的确是她做得出来的事,不过——
“我是哪里让你觉得我不开心了?”林行幽掠过她,走到水缸边开始洗漱。
迟夭抱着洗得金灿灿的丹炉,跟了上去,一本正经地指着地里的种子:
“因为地里的种子都没有发芽呀,小夭觉得,如果小夭让灵植都快快长高,六师兄就会开心啦!”
林行幽洗了把脸,含了一口水在嘴里,侧过头来看她。
四周安安静静的,迟夭看着他的眼睛,一双红瞳十分真挚。
他收回了目光,果真还是小孩,竟然以为和种子说几句话,就能让它们发芽。
这鸦羽山上,从他入宗门开始到现在,便就没见过任何灵植长成过,再加上山上还有老七那只野鸡到处吐火,植被都被烧光了,整个鸦羽山可以说是寸草不生,他把这些种子放在土里,每天浇浇水,也不过是寻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你……”林行幽刚想让她不要心存妄想了,但看到小姑娘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便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这才把视线移到她手里捧着的丹炉,皱起了眉头,他什么时候有一个金色的丹炉了?
不过他买过的丹炉那么多,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倒真是记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缕阳光落在他背后,迟夭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顿时不确定了,难道六师兄不是因为这些种子没有长出来,炼丹炼不出来才不开心的么?
她小小地挪了挪步子,腿部却突然一阵痉挛,随后是剧痛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