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年长的见状心里不舒服,觉得这是龌龊的,况且莲花是早早死了丈夫的女人。三元真君还没有下雨,放在大殿里不是倒厌坏了好事吗?但也没有说出口。
嘴碎的王荣六忍不住开口了:“莲花,你懂不懂规矩?”
莲花本来心虚,于是低了头不敢开口。
王荣六越发起劲起来:“做人要懂得道理,不能害了大家。”荣六越说越多,牵连带马说到了莲花逝去的老公头上。王荣六和莲花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他的妻子是有名的悍妇。悍妇仗着自己有四个儿子,在生产队里属于有势力的人,大儿子还在部队里服兵役属于军属,就更加骄横。莲花虽然与大郑有关系,但拿不到台面上,势单力薄。莲花也是有个性的人,丈夫不在世了,就更显坚强。莲花为了家里利益不惧怕悍妇,有了口角。因为有了口角两个人就不开口。屠户见不对劲,马上和莲花把猪肚肠猪血端到殿门口。莲花想到自己因为丈夫不在世,受荣六冷语欺凌,不免伤心落泪。
站在旁边的家阳见华英的母亲伤心流泪,初生牛犊不怕虎,开口骂王荣六:“你不要以为有四个儿子了不起,欺负她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凑巧荣六的第二个儿子今天是代叔叔家里来的,见王家阳骂自己父亲,也不肯。两人摩拳擦掌,你一句我一句就吵起来,谁也不肯服输。王荣六见家阳块头大怕自己的儿子吃亏,护犊心急,冲到儿子前面挡住王家阳。王家阳以为他要来打架,双手用力一推。王荣六父子俩没有想到王家阳突然来这一手,双双跌倒在地上。王荣六父子爬起不肯,要和他比一个高低,见王家阳手臂力道这么厉害,心里也有点虚,口里却叫道:“你再试试!你再试试!”
荣六老婆性格强悍,讲话很冲,平日仗着军属的身份,儿子众多,得罪了村里不少人。今天王家阳帮他们出了气,嘴里说是为双方劝和,私下却有意力挺家阳再去殴打父子俩。有人故意说道:“荣六,你爹儿两个算了,家阳年轻力气大。”有人就笑了起来,这是明显取笑两个不值一个。荣六的儿子年轻气盛被激怒不肯,一定要和王家阳比个高低。有人怕王家阳吃亏,趁人多不注意,悄悄找一根木棍丢到家阳的脚边。家阳会意,早早作了应对准备。
大队长春云平时也讨厌王荣六。王荣六是党员,弟弟是村里副书记,开党支部会议时,兄弟俩经常对他作梗,一会儿说不能书记兼大队长,一会儿说大队长不能独揽大权。兄弟俩还喜欢写信告状,不是寄到区公所,就是寄到县政府。今天家阳与荣六父子两个吵架,他一直悄悄注意着。心有小九九:家阳是女儿根珍的同学,俩关系好得很,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家阳也是独子,说不定某一天把家阳收为女婿未尝不可。开始担心王家阳吃亏想出来说话,后见王家阳势头占了上风,也就当不知道,没有理睬。
老泉、王荣旗两人听见吵架声连忙站起来。王荣旗走到双方中间劝和,王荣旗将荣六父子俩推到大殿厢房里。老泉走到家阳身旁训了几句,家阳低头不语。老泉捡起家阳脚下的木棍丢到祖庙门前溪坑里。
突然,轰隆隆,一阵闷闷的雷声由远及近嗡嗡地传进了大殿,天渐渐暗了下来。大家兴奋地叫起来:“三元真君显灵了。”不一会,雷电不断,雨水由小变大,哗啦啦下起来,殿前殿后的瓦檐水开始挂了下来。家阳、莲花慌里慌张跑到殿外,把放在殿外的猪血猪肚也端了进来。很快,大殿前面山涧的水唰唰冲了下来,门口的溪坑里的水开始涨了。有人对道士说道:“你雨伞带了没有?王赟带了。”大家笑了起来。道士嘿嘿干笑着。
大家正在兴奋地讨论着这场雨能下多久时,一个披着一件薄薄的米黄色的尼龙塑料布雨衣小伙子挑着弹棉花工具进入大殿。扁担一头是弹棉弓和一个布包一领草席,另一头是磨盘、棉铲、弹棉锤捆在一处。大家猜测整担有六、七十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