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阳镇是有近500多年历史的老县城。石板条砌成的大街小巷处处弥漫着古老的气息。远处，巽峰塔孤零零远远地守护着老城。整个老城，在冬日的夕阳下显得安逸而宁静。

王家阳背了棉被和草席到区公所人武部报到。老梁已经在区公所等候了。王家阳趁没有其他人在场时，把两包烟丝送给了老梁。老梁很高兴，客气了几句收了藏好。老梁就把自己公社的民兵队长集中起来说道：“由于这次是全区全部村的民兵队长都来参加训练，住宿是分各个公社的，由区公所人武部统一分配安排。我们公社民兵安排住在宣阳中学一个宿舍。饭盒在学校食堂蒸。大家注意自己的言行形象，不要丢脸了。日常训练，全区民兵都集中在中学操场训练。”话说完老梁就带了大家到宣阳中学。

王家阳以前来过几次宣阳中学，都是一晃而过，没有进入校内。今天内心充满了兴奋，一是可以参加全区民兵训练，二是可以见到华英。王家阳按照统一安排睡在一个格子铺下床，格子铺上面空着。就把带来的米、菜放在上铺。

老梁问：“你的东西为什么这么多？”

王家阳对老梁道：“是莲花婶的女儿华英的。”

这时候，一群女同学叽叽喳喳跑了过来，带头的就是华英。华英对着同学说道：“这个就是我的弟弟王家阳同志。”

华英的女同学中有些去年见过的，知道他长得挺帅气。今天是全寝室都来，看家阳比起去年的稚气今年更显得成熟帅气了，都“哇”叫了起来。全宿舍的其他民兵也笑了起来。王家阳被弄得脸红耳赤，把华英的米、菜一并送到了华英的宿舍。原来就是同一个走廊隔了一层板壁而已。说句话、弄个瓦盆叮当响都听得见。

训练按部就班进行着。每一天队列训练、拉练、刺杀、打靶射击一样不落。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县人武部参谋和战士要回县城休息了，大家也纷纷回家。

毛家村离宣阳镇三十里山路，回去住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要马上匆匆赶回，来回太费力，家里的农作物已经基本收回，家阳就没有回去。华英本来是要回毛家村家里挑米提菜的，但家阳已经带来了也不回去了。学校里没有洗澡处，两人相约端了脸盆、毛巾、衣服来到了东溪。

冬天午后太阳虽然大，气温仍然很低。东溪上冷风吹过，刺骨寒冷。家阳先用冷水洗了头，拧干了头发，太阳一晒，头上暖呵呵的。家阳又用毛巾浸了东溪冷水拧干，在身上拼了命擦，把毛巾擦得热乎乎，身体也是绯红的一片一片。家阳依序擦洗下身，把家阳的衣服拿来先帮他上身穿了。王家阳换了干净衣服觉得舒服多了。华英只是洗了头发。

华英问道：“为什么毛家村的水就比这里的水冰一点？”

家阳应道：“不是毛家村的水冰一点，毛家村的水都是从大毛山出来的。流经地面的时间长，加之山高气温低，水就冰了。这里呢，地下水多，流经地面距离短，地势又矮，气温高，比毛家村的水就暖和了。”

两人找了一个干净处坐了下来，在太阳底下晒太阳。华英靠在家阳的身上唉声叹气。家阳不知道华英为什么这样子，就问道：“干吗呢？”

华英说道：“我以前不知道，现在越来越明白。世界上没有公平二字。我们班里有几个同学凭了关系没有毕业都去参加工作了。毕业证书以后再补。这个世界能公平吗？他们凭什么可以参加工作？而我们不能？他们读书比我们好还是其他比我们好？都不是，都是关系！关系差一点到国家工厂里当工人，关系硬地到政府机关。我听上一届毕业的校友说，关系最硬的能推荐上大学。”

王家阳笑了起来。

华英问道：“你笑什么？”

家阳说道：“这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子，虾子吃污水。我们最底层的人就是污水了，那些公社干部是小虾子，再上面就是小鱼、大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