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浑浊且流速慢，每到冬季河面总会结出冰凌，尤其近几年冬季愈发寒冷，封冻水域已超过两千里。

经过斥候兵勘察，确认一处冰面厚度无虞，可横渡马匹，钟大宝和荀??带着几十骑随从，用皂布包裹了马蹄北渡黄河，直奔冀州而去。

一路上，钟大宝一马当先，神采飞扬。

一个字形容：“爽”。

两个字形容：“很爽”。

三个字：“传统美德，快憋死劳资了！”

一连两日马不停蹄，荀??颠得五脏六腑都挤到了一处，奈何年已六旬，身体实在有些受不了，便拍马追上连声叫道：

“士季！后续布局，你倒是与我说啊！”

钟大宝被扫了兴致，勒马住足，等到荀??跟上，从怀里掏出一卷布帛递给荀??，说道：

“司空大人可按我要求先行置办。”

荀??连忙将布帛张开，但才看第一眼，就险些从马背上跌落，定了定神，道：“这就是你的妙计？难怪外界都传你上能通神，下可遁地……”

“嘁！”

钟大宝冷冷一笑，不屑地说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难道司空大人这几十年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子不语？那你祈的甚么……哼！瘦驴拉硬屎！”

荀??一脸惊愕，哼了句嘴便把布帛卷起收好，无奈道：“罢罢！如今事急，我权且依你，若十五日后不见雨滴，我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在我看来十五日都太久。司空大人不妨看看这干燥的天，看看这龟裂的地，看看这封冻的河床、还有那干涸的水井，看看这一路行来，哪家哪户门前没摆着三五七个等着接雨的瓢盆？”

钟大宝气愤地拽着缰绳让马匹转了个圈，指天指地，指着那些只覆盖一层薄冰的枯水支流……最后指着荀??，义正言辞说道：

“如今三晋百姓都已经病急乱投医，那些个曹贼还开了历史倒车，若不是担心过于托大给朝中佞臣留下攻讦之机，我当放言三日，好让你这尸位素餐的司空大人见识我的手段！”

见钟大宝如此激动，荀??不解：“既然你已经智珠在握，为何又说胜算只有三成？”

钟大宝说道：“剩下的成算不在我，而在你司空大人身上，你若能按我要求不打一丝折扣全部置办好，事情便算是办了九成。”

荀??点了点头，沉吟道：“你上头写的贝壳、石灰岩、草木灰、绿矾、硝石和金银铜铁器，老夫都可以置办好，至于那海带，快马到沿海渔民手中收购即可，倒是你那最后一成胜算，在哪？”

钟大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头四处张望，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许久，又驱驰马匹跃上不远处的小山包好一顿张望，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哈！想啥来啥，想吃奶来了妈妈！想娘家人，孩子他舅舅来了。”

钟大宝哈哈一笑，跃马下山回到队列中，指着东北方向问道：“那边是什么地方，远远看到有一阵浓烟。”

“禀钟司徒，咱们昨夜宿朝歌，今晨渡淇入魏，北面是荡阴地界，东北方向，是邶城。”跟在荀??身后的随从应声答道。

这时荀??冷声说：“这荡阴本属司隶，到武帝称王于魏，才把淇水以北划入了魏郡。”

“听司空大人这话……”钟大宝闻言，憋了一肚子的笑，玩味道：“您是真不待见曹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