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音量也逐渐放大,丝毫不像是和钟大宝的私下争论,颇有宣之于众的意图。
就在这时,司马孚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说道:
“其实想让羊叔子秉公办理此案并不难,但难在雁门关是否真能夺回!老夫从奏报上看,如今雁门关驻扎三千余控弦之士,若是强攻则必有较大伤亡。老夫敢问钟司徒,你可有必胜的把握?”
司马昭听罢舒了口气,对钟大宝道:“真不愧是自家叔叔啊!思虑就是周全,昭怎么就没想到呢?”
钟大宝哼笑一声,暗道从来只有他pua别人,就没有别人pua他,也不知为啥,每每看到司马孚这老而不死心头就有气,于是朝司马孚走了几步,故作惊讶道:
“太傅您说得对!您说得太对了!”
“可是何征北是否决堤淹民这与我何干啊?”
“我既非魏郡郡守,也非冀州州牧,更不是司马大将军或者什么地方都督,雁门关之失责任亦不在我,这御下不严之责您可怪不到我钟某人的头上!”
“啊对了!还有流窜西北的姜伯约……”
“听说贾公闾大人连战连捷,打得那复叛小人姜伯约溃不成军,仅渭水河畔一战,歼敌两万余伤亡不过四千,如此兵仙,如此神将,令钟某好生敬佩啊!”
“陛下,臣觉得,可让公闾大人为主将,司马太傅为监军,领此一军北上,定能夺回雁门关!”
就在钟大宝骑脸怒怼司马孚的当口,司马昭一直忍住不说话,他不是看不出钟大宝在暗戳戳地点他。
但他没有一点办法……
直到钟大宝话头一转引向西北,在这严肃的朝堂上说着这么不严肃的话,直接给司马昭整笑了。
当然,钟大宝说的都是公文奏报上的事实。
这一声喷笑缓解了朝堂上的紧张气氛,等更多人注意过来的时候,司马昭装模作样咳了咳,恭声道:
“陛下,臣以为雁门关之失问题不大,以邓忠将军为主将,钟司徒为监军,四千人足矣。”
“老夫年迈,怯战也!此役非一万二千人不可。”钟大宝学着司马孚的语气沉声说完这一句,突然换了张市井泼皮的嘴脸,撸起袖子理所当然道:
“另外大将军嫁妹,陛下嫁姊,朝廷与将军府总要多赐些珠玉财帛香车美宅当嫁妆。二位可莫要怪臣贪婪,只因臣年幼时曾读过太史公的《白起王翦列传》和《淮阴侯列传》,深知若不幸当了灭国之臣,必要以金银财帛自污方可善终,臣还年轻,想多看看这大好河山,还请陛下与大将军体谅臣的厚颜无耻。”
这时就连司马孚都重重咳嗽起来,质问道:“子上,难道我的女儿一定要嫁给这样的人吗?”
“三叔有所不知,这其实也是陛下的主意。”
司马昭无奈地耸了耸肩,脸上带着十二分遗憾说道:“侄儿梦里都想纳钟司徒为婿,但司徒是何许人?就连兄长在世都说司徒乃当世子房!陛下就是怕折辱了钟司徒,这才委屈您老人家多收个义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