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好人吗？

不是的，先生。

那他是一个坏人吗，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

不是的，先生，也许他曾经是个好人，亦或是个坏人，但现在，他已经死了。

所以，小鬼牌，你是在什么时候，死去的呢？

是在那日复一日毫无意义的通宵工作，却在家里看到因为没钱买药而硬生生病死在床上的女儿的时候？

是突破一流之境，自以为可以凭借本事让自己过得更好，却发现功法透支生命，以至于还有不到十年可活的时候？

还是在注射了末日药剂之后，发现自己连作为人类这最后的尊严，也要被本能所夺走的时候呢？

如果说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那么失去了家庭，生命，以及社会身份的他，还能说自己正作为一个人类而活着吗？

毫无意义。

如果一切美好的事物，所存在的最终意义，就是失去，那么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几乎可以失去的一切。

只是，在失去的同时，一个声音也同样在小鬼牌的心头浮现。

不，你还没有失去一切，你还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自由。

他能认得出来，那是自己的声音，是这具不过用来储藏基因的肉体凡胎，所能发出的最后的回响。

呵，自由，多么珍贵的词语啊，有的人选择加班到深夜，只为了能改善生活，却失去了支配时间的自由。有的人几十年如一日的打磨身体，只为了能和死神赛跑的路途之上能多跑几步，却失去了享受多巴胺创造的快乐的自由。

而更多的人，连选择的自由本身，都无法拥有。他们就好像是这个世界上的多余的人，会为了一个本不相干的人，将自己的理想无意义地践踏，去完成那人自己的野心目的，然后捧着残羹剩饭，向来者展示着自己身上的累累伤痕，没错，他们把这个，叫做荣誉。

多么嘲讽啊。

但，那个声音，却依旧在他的心里说着。

你还拥有最后的自由，那就是，主动选择死亡的自由。

是啊，像个疯子一样，让自己的生命，在最疯狂的时候戛然而止，是世界赐予每一个人的最后的自由。

毕竟，无论是身家千亿的集团老总，还是随处可见的社畜，死亡都将给予他们平等的权利，也将使他们保持此生最大的尊严离去。而当一个人的生命行至尽头之后，他才能从自己荒诞的一生中，找到自己所追寻的最后的意义。

在逐渐响亮，以至于震彻心间的呢喃声中，小鬼牌终于还是选择了纵身一跃，迎向了那无处不在的，由黑暗包裹着的巨大的深渊之中。

这个世界本就没有黑暗，黑暗的存在，是因为失去了光明。

于黑暗中摸索前行的他，在吸收了整个海底基地所剩下的六万三千四百名末日组织的成员之后，终于将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那股神秘力量填满，也真正意义上的掌控了它。

凭借能量之间的感应，他“看”到了那正在基地中肆虐的可怕身影，也感受到了来自火山附近的律者核心的共鸣。

而先一步到来的他，也成功地，和律者核心相互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