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卿心里颇有些酸楚。
回想起自己被抄家后的种种遭遇,命运的不公与颠沛的际遇,令她的心刺痛无比。
眼下好不容易遇了良人,却终究难能好合。
她想到那日在高台之上,有人闹事,举着强石弹弓对着自己。
一介弱女子,又怎么不慌张,不害怕?
只是在众人面前强装镇定、故作坚强罢了。
她怕疼,更怕那石弹在自己脸上留下窟窿,毁了容貌,连死也不甚美丽。
可偏偏在无人能抵抗那狂徒时,柳明的身影出现。
当他毅然挡在自己身前,挡住那弹弓时,苏婉卿望着他略显纤薄的背影,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后来,透过窗户看到黄晴对他示好,而柳明持身自好、人品端正,又平添了几分好感。
再加上他能力出众,半日学擒拿、一日入武道留下种种美名,更是令她一阵倾心。
这一个月来,虽相处得不多,苏婉卿却觉得自己入了魔,稍稍不见那身影,便想见得难熬。
这种难受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因而方才,在十多天未曾相见后,再次见面,自己才难以自持,禁不住扑拥了上去。
礼法,终究没能束缚住内心那头情感猛兽。
她虽出身官宦世家,自幼学习礼数,才貌过人,可始终,也只是个普通女人罢了,也会有喜欢的人。
然而,好不容易见了心心念念之人,那人却说,要走了,要永不相见。
柳明的话,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扎进了她的心田。
她保留着最后的尊严和矜持,未做挽留。
倘若再也不见,那便祝你…珍重!
帷幔外,柳明静静伫立,他内心复杂,不知该如何处理眼下状况。
他想许下些许承诺,可自知那些所谓的承诺,完全不一定会实现,又怎么能轻易许下。
于是沉默片刻后,终是一言未发,踏着极轻的脚步,缓缓离开了这间屋子。
到了屋外,望着被自己关上、紧闭的房门,他又升起一丝不舍,便隔着门轻声道:
“苏姑娘…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学字!”
屋内一阵沉默,而后传来一道恢复清冷的声音:“好。”
柳明没忘了替苏婉卿赎身之事,假使自己年少有为,在乌府会武上夺了名次,进了乌府。
那便如一步登天,有资格,有本钱替苏婉卿赎身。
甚至,与她共赴白头。
只是眼下功不成名不就,又如何让人家错付?
“明日,乌府会武,一定要成!”
坚定了信念,柳明踏步前行。
然而刚走两步,屋内重又传来苏婉卿的声音,只是这次,清冷不再,言辞中满含关切:
“柳公子!要…小心行事,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
“小女…等你。”
柳明隔着门,重重点头:“好!”
暗夜无光,柳明不知在多少个这样的夜里,以武为眠。
曾经无数次问过自己,习武为了什么?
如今他找到了部分答案。
为了自己,也为了所爱之人。
对于苏婉卿,他承认,除了欣赏,更多的是见色起意。
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我见犹怜的人间绝色。
他作为个正常男人,又怎会不喜欢?
这段时间的相处,无非是加深了一见钟情的情愫罢了。
回到屋中,他提笔,用拙劣的笔法写下一封信,留给苏婉卿的信。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依然像上次那样,只留下半句。
剩下的,等自己回来时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