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太小了,我们到客厅去坐吧。”金宝的老婆说。大家都往外走,谢金惠也跟着。有人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把她轻轻的往里推了一下。谢金惠站在那里,低着头玩弄着小手,显得有些害羞的样子。
“惠惠,坐吧!”刘世春把凳子拉到金惠身边。
“嗯!”金惠还是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一眼。
“母亲说,今年选个良辰吉日,我们把婚事办了。”世春顺手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金惠身边。他知道男孩子要大胆些、主动些。
“嗯!”金惠还是低着头,也算是默许吧!
“惠惠,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商量。”世春用商量的口气说:“我三年守孝未满,结婚以后还要继续守孝。你有没有看法?”
“没有,我们一起守孝。”女孩子很懂事,不加思索爽快答应,还承诺一起守孝。
刘世春听了很高兴,拉着女孩子的手不放。金惠的心怦怦跳着……
餐厅的茶果点心摆弄好了。
“叔叔,我爸爸叫你去陪客人吃点心。”金宝故意叫小孩子来请,知道一对恋人正谈的火热,大人过来会很难堪。
世春松开手,带着金惠往餐厅走去。
……
午饭后,客人急于要回去。刘世春把客人送到真君庙茶亭外,折身回到了学校,下午还有上课。
转眼到了腊月,刘德林老先生选好了黄道吉日,要为侄儿操办婚事。
“叔,我三年守孝未满,婚事就简单操办。有些亲朋好友就不请了,我会去解释,估计都会谅解!”刘世春提议。
“过于简单,就怕你的老婆不高兴,毕竟婚姻就这一次。”叔叔还是有些顾虑。
“不会的,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世春料到叔叔会这么说。
“那好吧,我同意!大嫂,你说呢?”德林问世春的母亲。
“可以。但世春的娘舅总要请吧!”母亲觉得两个舅舅不请说不过去。
“那是当然!我们就请围屋兄弟和两个舅舅,摆几桌就行了。”德林叔敲定。
刘氏厅堂还是刘世春和弟弟守孝的孝堂。神龛右侧一张桌子,放着父亲的灵牌、旗幡,烧香的香炉。墙边一张简易床,是孝子下榻小恬的地方。
刘世春从京城回来整整一个月,吃住都在那里。累了,在小床坐一会儿;晚上困了,在小床打个屯眯会儿。后来,长辈们劝他晚上回房睡,每天晚上守孝一两个时辰即可,白天还要去学校上课。
办婚事的前几天,德林叔和世春要把孝堂搬到隔壁小仙堂③去,腾出厅堂操办婚事。
“大哥,我们要把您的位置挪一挪,这里要给世春操办婚事。您儿子结婚一定高兴吧!”刘德林点燃香烛,跪在灵位前向大哥叙述原由。
刘世春跪在地上,触景伤情声具泪下,抽噎着不肯起来。
“侄儿,起来吧!我们一起把老人家请到隔壁去。”德林把世春拉了起来。
……
迎亲日。
德林老先生带着围屋的几个年轻人,没有喇叭、不放爆竹,就这样冷冷静静、简简单单地把新娘接了回来。女方通情达理不计较小节,特殊情况大家可以理解。
婚礼简单。新郎新娘在厅堂拜天地、拜祖公、夫妻对拜,其他一切全免。大家都自知之明,没有人围观闹新房,只有小孩子挤在新房向新娘要喜蛋、喜糖、子孙豆豆……
午餐酒席人不多,都是围屋里的大人小孩,女方送嫁来了六个人,舅舅家来了两个人。
酒宴还算热闹,大家敞开胸怀推杯换盏。新郎新娘给长辈敬酒……
婚礼结束,客人散了,围屋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冬天的夜晚漆黑寒冷,窗外是寂静而清凉的暮色。
刘世春新婚之夜没有激动,但更多的是麻木和无以言表的忧伤!他脱去郎衣鞋帽换上粗布麻衣要继续在父亲灵前守孝忏悔。新娘也替换衣服粗纱素裹拉着丈夫的手走进孝堂。
新郎点燃一束香,把一半插在香炉上,分给新娘三品。新郎新娘握着白烟袅袅的线香四跪四拜。
新郎磕头如捣蒜,皮破血流,泪如泉涌。
“老爸,我今天结婚了……”此情此景,刘世春迷惘了,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两个时辰过去了,母亲催他们回去。
冬天的夜漆黑而寒冷。那股瞬间浸遍全身的冷气把他们唤醒。
刘世春抬起泪眼看了看旁边打着哆嗦的妻子。这一瞬间,他被这股浓浓的那种爱所浸润,被妻子的真诚和朴实所感动,一句心底深处的情感不禁流露出来:老婆,我爱您!
新郎把新娘紧紧地抱在怀里……
地面凉气袭人,婚房那暗淡的灯光在静寂中散发着忧伤。
他们度过了不平凡的新婚之夜。
从此,一个新的家庭,开始了新的生活。一切看似简单,其实不是那么简单的生活刚刚开始。郎君在学校教书育人,娘子在家耕田种地料理家务。他们不是每天的卿卿我我,而是更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生活才是婚姻赋予的真正意义、真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