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仕廉，嗯，我记得，他的姐姐当时把他藏在了水缸里...后来我做过几次梦，梦里大家都没死，寨主还准了我跟他姐姐的婚事，不过那时我的脸都被烫坏了，她瞧着我，不知怎的就哭出了声。”

曲突仲至今还记得这个梦。

他也记得那串泪滴，无论多少年过去，无论什么事情发生，这泪水总会飘过重重帷幔，然后轻轻滴在自己的脑子里。

“到后来，除了念大顺箴言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光头男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他看上去无悲无怒，像是仅仅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样，“我念了四百天的大顺箴言，每一晚都能梦见那些亲人，在四百天后，我逐渐记不清他们的脸了，但我最后却来到了一处寺院当中。”

“寺院？”

“对，一个寺院。”曲突仲眨了眨眼睛，突然就看见了万德鸟，他起先有些疑惑，随后就理所当然的接受，在伸出手让万德鸟有个落脚地方后，他接着说道，“一尊怒目金刚让我跟他修行，但我想了想，觉得武力也难以解决一切；卧在床榻上的菩提萨埵让我欢喜宽心，但我觉得快乐也不过是掌中之沙，只是转瞬即逝的东西；还有一位无上士要我坚毅持恒，可长久的等待依然换不来半点意义。就这样，我在那个寺院待了很久，每日敲钟扫地，后来不知怎得，我的皮肉却重新长了出来，整个人就好像重生了一样。”

“菩提萨埵？无上士？这些都是什么，二哥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曲突季很是疑惑。

而曲突仲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弟弟听不懂这些话，他蹙眉思考，随后忽然大笑起来，“对啊，你不知道，你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你自然不知道啊！”

“二哥，你到底再说什么？你在梦里去的地方我如何去？还有二哥你不是说，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身上的伤是如何好的吗？”

曲突仲温和的笑了笑，“我之前总是记不起来，不过如今总算是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光头男人的后脑突然凹陷又叠起。

“最后，一个消瘦的法师接见了我，他为我的遭遇流泪，又悉心开导我，之后给了我一个新的法号。”曲突仲盘腿而坐，用他脑后出现的第二张面庞说道，“闻声救苦，慈悲为怀。”

“那是，那是大哥的脸！”

曲突季整个人都傻了，但下一刻，他看见二哥的第三张脸说道，“润泽众生，皆得解脱。”

“三哥...”

看到这里，曲突季起身就要跑，但曲突仲只是伸手便从附近的树上折下杨柳，接着轻轻一挥就将弟弟控制起来。

“二哥，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