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了上课了,大家安静!”
下午第一节课,郑涛正趴在桌子上研究着那些早就已经还给老师了的化学符号呢,讲台上数学老师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今天跟大家讲一下昨天的错题,就只布置了十道题,你们就没一个全做对的。”
“我讲得这么仔细,就是一条狗都能听懂了!你们这些人呐,比狗脑子都还不如……啊,徐老师?您有事?这是要找人……好,啊,那个郑涛啊,出来一趟,徐老师找你!”
郑涛刚刚还揉了好一阵子的太阳穴,准备接受这听不懂的魔音灌耳呢,突然就听见了春哥喊到了自己的名字。
“诶,来了!”
他站起身,猛地答道,然后就在同学们的众目睽睽下懵逼地走出了教室。
“诶,徐老师?”
刚走出门,将看见徐老头一改往日板板正正的形象,正垫着脚翘首盼着屋内呢,一看见自己出来,连忙地伸出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就往楼梯间拖!
“诶诶诶,徐老师,你这是作甚?”
郑涛也懵了呀,徐老师多板正一半老头儿,怎么突然就这么……
激情四射了?
没错,就是激情四射!
他看见郑涛就跟猴子看见了桃一样,兴奋得脸上的眉毛都高高地扬起来了!
“郑涛啊,你给我说说,这篇作文,是你自己写的吗?”
站在楼梯间旁“以人为镜,可以……”的正仪镜前,郑涛都可以从里边看到自己那瘦瘦高高的青涩样子。
但旁边徐老头那急促的问话,却是让他感觉到了他话语中真切的焦急之情!
“诶……确实是我写的……怎么了?”
中午郑涛路不是去了一趟网吧查询过了嘛。
而且这都2000年了,原本应该是99年办第一期的“新概念文学”也才是第一次举办。
所以他可以确定这篇文章在这个世界上确实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的回答才能这么笃定。
“你确定?不是别的什么人帮你参谋的?”
徐老头那虽年过五十,但依然十分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让他感觉压力颇大。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徐老师你到底是想说什么啊,这篇作文怎么了?”
郑涛也被他给盯得有些麻了,但还是依然强装镇定地问道。
“怎么了?”
徐老师的双手高高抬起,嗓门猛地提高,吓得郑涛就是一哆嗦!
“这可写得太好了!”
“啪!”
老徐的巴掌狠狠地排在了郑涛的肩上,吓得他原地蹦了起来!
“我老徐教了一辈子的书,可从来没见过写得这么有意思的作文!”
说着,他就从腋下夹着的公文夹里取出了郑涛的本子,翻开几页就照着上边读了起来:
“中国人向来品性如钢,所以也偶有洁身自好者,硬是撑到出生后好几十年还清纯得不得了,这些清纯的不得了的人未浸水,不为社会所容纳,“君子固穷”了。”
“写杂文的就是如此。《杂文报》、《文汇报》上诸多揭恶的杂文,读之甚爽,以为作者真是嫉恶如仇。”
“其实不然,要细读,细读以后可以品出作者自身的郁愤——老子怎么就不是个官!”
念着念着,徐老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就红了起来,仿佛是在品鉴什么极为难得的好茶,又像是饮下了几杯甘醇的美酒,只念得是抑扬顿挫,摇头晃脑。
整个人的状态都好像是年轻了几十岁,回到了当年自己攻读中文系的那些激扬文字的岁月中去了。
“嘿,过瘾,过瘾啊!”
一口气把这篇作文给念了大半篇,徐老师才终于刹住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