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德普说,不行,让我看看录像!
祖万秋没有吭声。
拿出录像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闻德普劈了一下手。
配合他的说辞,闻德普全身上下,包括他的脸色,都对祖万秋的每一个动作保持警惕与还击的状态。
刚才说保存有摄像头录像的祖万秋,闻德普发现此时的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都不象说谎话的样子,这使他多天前就有的侥幸心理开始出现崩溃迹象。一旦祖万秋如她所说的那样,将他几乎用强力手段把貌似害怕又推阻又无奈的祖万秋压在床上的录像公之于众,向警方告发,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覆灭性摧毁。一,他将接受若干年的牢狱之灾;二,作为一个身有残疾的警员,知法犯法,出狱后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将无以为继,更遑论娶妻生子了。再者说,他的父母能不能接受他由此而来的后果,是否因为他的这桩事儿一蹶不振,身体迅速垮塌,都存在极大的可能性。
那么目前,看祖万秋证据在握,底气十足的样子,她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不像以此来欺骗他,阻止他进一步逞强使能。如果祖万秋真的掌握录像证据怎么办?
站在茶几子前面的闻德普,有些出神。趁此机会,祖万秋抽身进了卧室,但她并没有将门反锁,而是穿了一件棉衬衣出来,依然坐到沙发上,她刚才坐过的,微温尚存的地方。
祖万秋穿了一件棉衣出来,闻德普还以为祖万秋要离开外出,说,你不能走,把录像拿出来我看看。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维里没有挣扎出来。
祖万秋说,我往哪里去?我穿件衣服是怕冷,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坐着。
闻德普这才清醒过来,说,我看看录像,我看过才相信!
说着话儿,闻德普的声调不由自主地又有所提高。
祖万秋说,你不要咋呼,我今天要和你透透底儿,不然,我不知道你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说完,祖万秋朝东墙上,远离灯光,光线稍暗些的一扇窗户看过去。
这时候,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点经风吹扫,急一阵缓一阵,不间断地砸在窗玻璃上,“乒乒乓乓”。如果没有风,雨点儿落地的声音,以窗户封闭之好,住在楼上的祖万秋根本听不见,不会知道天上已经下起了雨。
夜雨将祖万秋的思绪引到前不久杭州一桩杀妻的案子上去了。那个人高马大,相貌堂堂的丈夫半夜趁着雷雨声,将自己的妻子碎尸后冲入下水道。案子最终破了,但是手法雷同,手段相似的案子并不是今天才有,千百年来,碎尸案时有发生,并没有因为警方的侦办手段升级,检测设备技术含量提高而绝迹,罪犯却无所畏惧,甚至铤而走险,更加凶残。往前数,1994年的时候,金陵大学的碎尸案倏忽二三十年过去了,警方连个罪犯的影子也没有找到。这些说明了什么?
祖万秋明白,自己把持有所谓闻德普强奸罪证的事儿说得为时过早了,起码不应该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在如此密闭的空间把它说出来。要是闻德普认定自己已经走投无路,起了灭口的杀心,趁着这个雨夜将她的碎尸冲进下水道,或者绕过门卫,翻墙而出,把她的尸块儿投进几十公里以外的大运河,再或者,投进乡村旷野里一些废弃的机井,这都是极有可能的事儿。
想到这儿,祖万秋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又惊又怕,悲从中来,鼻子一酸,马上就泪眼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