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这里有内阁大臣的孙子,有上议院家的未来侯爵,也有各行各业富豪大亨的爱子,他不在乎这些人的身份,他只在乎这些人手里有多少金镑。
布莱恩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睛看向不远处,“牛津很美,在这里生活学习的我们很幸福。
在拉德克里夫图书馆屋顶的平台,我们可以欣赏四周的建筑,古老教堂发灰的塔楼,如宫殿一样的学院大楼,以及带有族徽的圣坛和阴凉的走廊。
奥里尔学院大楼,在它悠长的历史里培育出了无数哲学家、政治家与经济学家;这栋大楼就像是牛津的精神一样,外表古朴、厅内装饰豪华舒适,威廉四世曾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老的,也是新的!’
想必陛下在说这句话时是自豪与骄傲的。”
似是回到了那个辉煌的时期,众多师生挺起胸膛,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但是真实的在这里生活过后我很失望……”
见所有人吃惊的目光,布莱恩目光坚定,一字一句道:“我很失望,威廉四世的骄傲恐怕是落了空,这里确实是全英国最古老的大学之一,但也仅剩古老了,我看不到一丁点崭新之处。”
“就在基督堂学院,那所出过罗伯特·皮尔和威灵顿大公,查理一世就读、拜伦勋爵苦读过的学院,
80米长的四方形基督堂大厅里,不说过往大人物们留下的足迹,只是说眼见,就在1815年,在那里英、俄、普、奥、意、荷、比,包括德意志的皇帝,曾在那里庆祝滑铁卢战役的胜利!
光荣吗?骄傲吗?那一天,我们战胜了整个欧洲最不可一世的皇帝,最独裁专制的皇帝,但是在宴会当中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是,那位专制跋扈的皇帝同样也在这里!
就在这个学校里,在所有人心中,他的身影是如此的清晰,闭眼可见。
每当我想到这一幕,都会从梦中惊醒,他就黑暗角落里望着我,在教室,在教堂,在学校的每个角落,他是腐朽落后制度的残影,是时代更迭的余毒。
当今时代工业与科学蓬勃发展,社会科学、自然科学走进生活的每个角落,我们享受着它们的便利,却对它们视而不见;1803年,就在吕克昂剧院,一个名叫温瑟尔的德国人点亮了第一盏煤油灯,1807年伦敦普利茅斯街,安装了伦敦第一批煤气街灯。
诸位先生家中甚至可能就花钱接通了煤气公司提供的每立方米1先令的煤气。”
笑了笑,布莱恩略感悲凉,“可是诸位先生有谁能说出煤气是什么?”
顿时下面鸦雀无声。
面露无奈,布莱恩又道,“我们享受着蒸汽机带来的便利,乘船坐车出游各国,又有几个人清楚它的原理?”
看着一言不发的众人,布莱恩嘲弄着笑道:“没错,这就是牛津,这里培养的是未来执掌权力,管理这个国家的精英,对于这点微末小事自然不屑于明白。
就像不用理会下城区那些生活贫困的穷人,就像工厂车间里工作的都不是活生生的人一样,没人去关心,没人会在意。”
“难道这就是我们所谓的自由主义吗?个体的利益和国家的利益平等吗?新,我看不到;自由,也就那样了。我讲完了。”
微微欠身,后退一步把位置让给马考莱,布莱恩知道现在只需要等待。
“我很高兴,在我们当中还有这样一个清醒的年轻人,我们要向他学习,包括我。正是布莱恩所写的一本小说点醒了我,让我决定不在沉默下去,让我决定做点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
“请所有人为布莱恩·泰勒鼓掌!也为即将震惊伦敦,警醒我们整个国家,整个民族的文学著作鼓掌!”
两手垂直,布莱恩平静的迎接着这些掌声,其中包含着质疑、疑问、好奇,少数几人神情激动,就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般。
只有布莱恩清楚,那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