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队伍在此摆上了篝火略作休整。

一截断木上，药师双手在面前的火堆前摆弄着，他的目光正看着自己摆出的奇奇怪怪的手影。

姬染端着两杯热水缓缓走来，轻声问道：“我可以坐这儿吗？”

药师嗯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指，不再玩弄手影。姬染将水递给了他，慢慢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眼前跳跃的火焰映照在她的眼中，她的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惭愧。

“我答应了月皇尽量保下你们的性命，但发生的意外超过了我的预料，现在只是尽力弥补一些，你不用跟我道歉。”

“这次秘境结束后，你还会留在南国吗？”

药师奇怪地看向她。

“为什么这么问？”

姬染把水放下，十指扣在一起，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月皇是我的老师，临行前她和我提过，你虽然不是南国人，但也答应了她会庇护我们，所以我如遇不测便可来找你。”

药师愣了一下，月皇是察觉出这秘境有什么不对了吗？但他并没有追问，这些事还是当面问月皇更好。

“我也不知道。”

药师轻轻一叹，南国和北国对他而言其实都差不多，他之所以想着把统一人族的事交给他人来做，就是不想自己做决定，去宣判一国的存亡。

“我本在御妖城治病救人，那里的守将问过我，当今天下是该救人还是该救世，你觉得什么是救人，什么是救世？”

药师伸手将脚边的几根断枝丢进了火堆里，火苗“噼啪”作响。

姬染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若是太平盛世救人即可，而今纷争乱世自当以救世为先。”

“如何救世？”

药师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救世就是拔去野心家的爪牙，剥夺政治家的权柄，打破幻想家的美梦，让人心苏醒澄明。”

药师沉默了一瞬，他以为姬染会说救世就是覆灭北国，统一人族，没想到姬染所追求的是一个真正的盛世。

药师看向姬染饶有兴致地发问：“这些道理是月皇教你的？”

“是我自己想的，但也的确是老师带我看清了这世道。”

姬染望向夜空幽幽一叹。

“你知道怎样做到你所追求的那些吗？”

药师伸出手，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燃着的木条。

“我知道，但……现在的我还不够强大。”

说到这里，一股无力感顿时涌上心头，让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要多强？”

药师举着那根燃着的木条，小小的火苗在另一头跳动着。

“至少要像你那样吧。”

她轻轻一笑，俯下身从火堆里也抽出了一根木条，与药师手里的那根并在了一起，两簇小火苗顿时合为了一个大火花，燃得更盛，更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