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蒙古军和明军都打出配合来了,你抢你的、我看我的。由于长期遭受战乱的摧残,边疆的百姓们已经疲惫不堪,辽东边墙附近更是无人敢屯田耕种。
更难绷的是,辽东百姓还要时刻提防盗贼般的明军。
因为有些明军士兵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军费不足,便将魔爪伸向无辜百姓,以杀人领功来换取微薄的赏赐。
就算如此,边军的将领们也还是贪污腐败,肆意侵吞军费。那些可怜的军户们常常食不果腹,连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
饥饿逼迫着这些军户们不得不采取极端手段杀良冒功,可就算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换来那点可怜的人头赏钱,最终也只能拿到区区一成,其余九成都会被将领们无情克扣。
将领们再拿出克扣的小头训练一支精锐家丁,家丁往往只有数千人,吃好穿暖打仗有赏,如此才能勉强维持边关战局。
终于等蒙古人抢够退兵了,李成梁率领精锐家丁,以浮桥渡辽河出塞堵截抢掠撤退的蒙古大军。
辽东军结阵大破蒙古军斩获无数,李成梁的精锐家丁也损失不小。朝廷知道李成梁打了胜仗就越来越器重他,李成梁就更加盘剥百姓,再去朝中大员家送礼,他的位置就更无法撼动。
如此恶性循环,李成梁的大名已经“名震”塞外。
“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据说沈城以北都遭劫掠,基本上已经是没几个百姓种地了。”赵爹满脸愁容的说道。
赵匣平静的说:
“爹,我家在东宁卫虽说离着沈阳有段距离,可总是这么打仗难免不波及到我们家。若是下次敌寇重兵劫掠,东宁卫也必遭大难。上次运气好敌寇没来我们卫所,我们也没被波及。可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事了。况且你和我娘都老了,朝廷又不给饭吃。我家又是世代军户,我听说这次李总兵损失了不少家丁,要不你去问问。我若当了李爷家丁,就可以正式攒军功,若到时候打仗英勇,侥幸得了几个夷首,得了银。再求李总爷个情面使些银子把你俩弄成民户,去关内买块地,再怎么样也比现在提心吊胆强啊。”
“不许!”赵父突然一声暴喝,转脸盯着赵匣怒道:
“你以为家丁就那么好当?就你还要上阵杀敌,那夷首你能斩得?就算你斩了也轮不到你得赏。你还别不信,所里这许多人都讨不到老婆,你爹我就能讨到。为啥?因为我十岁就去给人顶额打仗挣钱,可就算有了斩获也得归给别人,新家丁一样得孝敬老家丁。上了战场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还想斩获,能全须全尾回来就算不错了!以前我打仗大腿被砍了一刀,要不是老铁匠扶我回来我早就死在外面了!还想当家丁!你不许去!”
赵父说罢好一会又缓和了语气又说道:
“我和你娘不用你操心,辽东的男人活不到老很正常,你有能耐把你娘照顾好,别让她被掳了去就行!我年轻打仗拼命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办法让你别去拼命。现在又不是活不起了,就算要去也等到活不起那一天再说!”
赵母在一旁没有说话、面无表情。辽东军户基本没有活到老的,这也是事实。一想到以后就连自己孩子也得世袭打仗就一阵悲从中来。
谁叫自己是辽东人呢?自己嫁的汉子已经算是个能靠得住的人了,可以后怎么办?
赵匣没想到爹反应如此之大,也没想到以前爹这么猛。
想来也是,所里确实光棍男丁一大把。可自己必须去实行自己的计划,毕竟爹娘可不知道历史走向,这世道苟且偷生是没用的,想自保就必须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