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远峰再次颔首说道:“而这一切,皆为凌霄夫人当年的匠心独运所设。”继而,便探手拈起了其中的一朵,举至灯光明亮处,缓慢地捻动、旋转道:“你瞧,这九朵莲花儿,朵朵相同、每朵双层,上四、下五,统共九瓣儿;而九朵,共计为八十一瓣儿,以取其修成正果,九九归一之意。”
阿梨抬头细观此花儿,但见它的材质,与那天雨剑的剑身一模一样,而其外观端雅吉祥、小巧丰润,很是令人喜爱。
“这些莲花的每一瓣花瓣儿,都是片片相接、灵活可动。而‘天女散花’一式,就是要将它们转化为,九九八十一瓣儿的花片暗器,发出剑外,分头攻敌,待到功成身退后,再重新组合完整,依旧收回剑内......”
独孤远峰待她观看完毕后,复从她的手中接过了天雨剑,将那朵莲花,照原样儿安置归位,“铮”的一声,再次合拢上了剑身道。
阿梨不由得遵循着他的描述,瞑目遐思那“天女散花”一式,施展之际的奇妙景象。起先,唯觉浩大壮观、光华万丈,甚为缤纷绚烂;孰料紧接着往下,环环推演其详细的步骤,便越想越是头晕眼花、心浮气躁,很有练功不慎,走火入魔的预兆,遂不得不当机立断地终止了臆想,运功调息了刹那,方才平定了血气,回过神来。
“......这最后一式:‘天女散花’的布局和设计,固然是空前绝后、玄妙无比,但可惜,想来容易做来难,”
便听独孤远峰正自轻轻地抚摸着剑身,颇有失落之意地,苦笑说道:“以致于为师埋首其间,苦苦地浸淫了十二年之久,却始终是一无所获,枉费光阴。”
“师父,若依弟子之见呢,这‘天女散花’一式,其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在运功之初,便须掌握好适宜的角度和力度,使其所有的花瓣儿,都依循着一定的弧线轨迹,分散发出,如此各自击中了目标后,方能延续着原先的弧线,回归原位。”
阿梨如此慨叹说道:“但其中的一瓣儿、两瓣儿容易,三、四瓣儿可就难了,等到了五、六瓣儿的关节儿之上,便已经是纵横交错、难上加难,几近于臆测了——更何况,还有九九八十一瓣儿之多呢?”
“不错,你的第一个想法,正和为师不谋而合。”
独孤远峰则避重就轻地淡然一笑道:“我也是觉得,这一式的诀窍,其关键,便在于发招之时的角度和力度。为此,师父还曾经特意搜罗出了这个东西,以作启迪之用。”
独孤远峰言至此处,便从怀内,取出了一段儿去皮、磨光,怪模怪样儿的“∧”形银杉松木道:“此物名叫‘飞去来器’,是一种能够掷出而回的西域飞镖,你不妨好生地参详一下儿,它的操纵方法。”说着,就半侧着身子,将其轻轻地甩手抛向,对面院墙的花窗镂空之处。
而那“飞去来器”一经抛掷离手,便“呜、呜”地嗡鸣震颤着,在空中滑翔、旋转不止,从东墙花窗的一处镂空间隙,“唰”的漂移穿过;眨眼之间,又从西墙花窗的另一处对应间隙,“嗖”的兜圈儿穿回,依然一端边角儿朝下地,乖乖地落回到了他的手中。若是提笔描绘出它的飞行轨迹,则会呈现为一个,悬浮向上、线条儿流畅的近似正圆形状。
“阿梨,你来试试看。”
独孤远峰随即便向阿梨阐明了个中的要旨,把“飞去来器”递给她道。
阿梨的心中默念着口诀,依法模仿而施,如此反复地练习了几次后,便很快掌握了它的操纵要点,以及使用的套路。
“嗯,很好,”
独孤远峰颔首欣慰地一笑,示意阿梨,将它挂到了兵器架上,这才十分含蓄地教诲她道:“阿梨呀,既然‘飞去来器’都可以做到收放自如,魂牵、魄引,那么‘天女散花’一式,也应该同样能够圆满地达成。而你今后,就要接替着为师的未竟之业,不惧挫败、迎难而上地继续求索,直至达成之后,仍然还要百尺竿头,前进不已才是啊!!”
“是,师父!弟子一定不负师父的厚望,锲而不舍、永不言弃,争取早日练成之后,更将我青山派的武学精髓,继往开来,发扬光大。”
阿梨只听得面色一红,深感惭愧地施礼说道。
“嗯——阿梨,正式接剑!!”
独孤远峰见自己的一番苦心引导,终于收到了如期的效果,便神色欣然地,把天雨剑双手递向她道:“自即刻起,天雨剑华彩大放、得其正主,昼夜不舍,终身相伴。”
“是!多谢师父赐剑之恩。”
阿梨在他的严格管教之下,习练天雨剑已经长达九年有余,一直到今时、今日,方才能够正式地拥有了它,便连忙屈膝下跪,也是双手接过剑来,心中欢喜无限地叩谢师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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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阿梨和李明德各自辞别了亲友骑马出发,一同离开了国公府。
“咿,公子,怎么不见李诚的身影呢?”
阿梨一直到了府外,都始终没有瞧见过李诚的出现,便随口询问他道。
“噢,李诚他昨日不巧得了时疾,出不了远门儿了。”
李明德一面和阿梨松缰缓辔地并肩同行着,一面说道:“好在我自己,也一样可以。”说着,就又略感不安地,向她赔笑致歉道:“只是......少了李诚的侍奉,太过委屈你了,阿梨。但是我的身边又实在是不便,随意地添人......”
“公子言重了。原本,就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阿梨身居国公府多年,深知他的诸多为难之处,便连忙转移开了话题道:“但愿李诚,不会有什么大碍吧——也难怪公子不舍得用旁人替换,这些年来,他的确是要比当初的李墨,勤勉得多了。”
“李诚他只是小疾而已,你莫担心......”
李明德难得听阿梨待他如此的温声软语,大为感动道:“他是我们公孙府出身的奴才,自然是忠心耿耿,不与他人相同了。”
“嗯,如此便好。”
阿梨淡然语毕,便不复和他继续交谈得更深,只是双脚一夹马镫,向前疾驰而行道:“驾!!”
“阿梨呀,你不经常出门儿,莫要一开始便在闹市之中,骑得太快!等等我,驾、驾!”
李明德见状,于是也急急忙忙地,扬鞭紧追道。
“‘阿雪’姑娘,你且慢走!我,我找你找得好苦哇!”
且说那李明德坐下所骑的,乃是一匹哈萨克种的黄鬃骏马;而阿梨骑的,则是一匹李明德为她所精心置备的,白毛、黑蹄的混血宝马。二人在正东的城门,随着出城的民众,牵马走出了关卡,来到了路口儿,才要再次翻身上马之际,便忽听有人猛追了出来,歇斯底里地扬声喊道。
阿梨和李明德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就只见,这位两眼放光、气喘吁吁,一路小跑儿撵过来的胖公子,居然,正是那位曾经在立冬节上,爱心泛滥、舍玉赠“逃”的四平游客朱振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