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躬身赔笑道:“这个奴才呀,别的本事没有,就这曲意逢迎、讨人欢心的能为,府内当数第一。保准能侍奉得他们,舒舒服服,眉花眼笑的。”
“嗯,你看人的眼光啊,我信得过。”
李益点了点头,犹自很不放心地叮咛他道:“可即便如此,你们也不能懈怠了——朱振宇那厮,疯魔得着实惊人,你们时时刻刻都要给我盯紧了,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可乘之机。可千万别闹出什么笑话儿来,丢了咱们的颜面。”
“是,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凡是他所到之处,一律提高戒备、小心提防。”
李忠连忙说道。
“如此甚好。”
李益微一颔首,稍显疲态道:“别的,也就没什么了吧?......哦,还有啊,李林和李佳他们,今日,不也是身负着引领之责吗?怎么,还站在外面哪?你让他们赶紧忙去,犯不着杵在这里,白献殷勤。”
“是。”
李忠听了,便急忙出去,赶走了李林和李佳二人,同时悄声吩咐李孝,火速取钱赶往府外,暗中再加大三分赌注,以便从中谋私。
那李孝前脚儿刚去,小慈便后脚儿走了过来,将那武氏的话语,转告给了李忠。李忠就禀报了进去。
“先不必着急,时辰,还早着呢。”
李益抬头看了一眼金秤漏,稳坐不动道:“你先去外室候着,等郁先生把诗文写好了,派人送给玉卿;然后再去府门口儿转转,该叮嘱的地方,再多叮嘱几遍,省得他们疏漏了;接着就去‘憩风苑’那里,把今天的比武细则,给龙少侠解释清楚,顺便再接他过来;随后,咱们再走也不迟。”
“是,老奴这就去办。”
李忠体贴言道:“依老奴所见,国公大人不妨趁着这个空闲,先略微地躺躺——这接下来的一天哪,您还有得忙呢。”
“嗯,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李益顺从地站起身来,走到东侧的长条玉床之前,吩咐他道:“哦,对了,你把房门留一条缝儿,让我也听听,郁文雄那厮,又在大放什么厥词。”
“是。”
李忠会心地一笑,满口答应着,走了出去。
而李益,却并没有急于躺倒歇息,只是站在那里,侧耳倾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一片纷杂声响:
“美哉啊,《三春牡丹图》!”
但听郁文雄,似乎正仰头痛饮了一盏美酒,“砰”的一声,将手中的空盏随意地摔出,拍案叫绝道:“真可谓是:‘画色久欲尽,真骨犹精神’哪!哈哈哈!——我郁文雄今日何其有幸,居然能够亲眼目睹此画!”接着,又仿佛点头嗟叹不已道:“唉,幸亏薛公的书法,也不过平平而已,否则的话,我郁文雄又哪儿敢着墨于上呢?!”继而,便提起笔来,“唰唰唰”地一蹴而就,摔笔起立道:“好了,李忠老儿,拿去吧!”
“欸,郁先生,为何不见您留下宝鉴呢?”
李忠好像赔着笑脸,走上前去,大致观览了一下儿,拱手问道。
“我呸!你们拿我郁文雄,当作什么人啦?我有那么厚颜无耻吗?!”
就听那郁文雄一脚踹翻了酒案,拂袖大怒道:“薛大家的画作之上,我郁文雄,又岂配留名啊?哼!要不是看在你家二夫人的这首诗作,也颇有豪迈气度,并不辱没薛公的真迹风骨,我就连一个字儿,也是不肯下笔的呢!”说着,转身便昂首阔步地,摔门而出了。
“嗐!”
李忠无奈已极,只得忍气吞声地吹干了墨迹,收起了字画,又命小厮们打扫干净了外室,带人静悄悄儿地退了出去。
李益却因此而粲然一笑地,瞬间就精神抖擞了起来,一扭头儿,又坐回到了书案之后,聚精会神地再次埋首于众多的书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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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李寿,给您老请安了!管家有何吩咐啊?”
李忠带人来到门口儿,那负责带兵把守府门的外管事李寿见了,连忙小跑儿着迎上前来,笑眯眯地施礼说道。
“嗯,......”
“您老放心,今日事关重大,小的们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一定会照足了规矩严防死守,杜绝任何携带兵器者,进入府内。”
李忠正欲开口重申其令,那李寿便急忙赔笑着说道:“凡是持柬而来的客人,一律先行比对画像,符合者方可进入;其随行的人数,也不得超过限额,兵器上缴,出府再还;凡是女眷,一概不准入内;此外,还有那收缴、运送、发放兵器,和引领赴会的各项事宜,也都要与之环环相接、一丝不乱——您看,小人没有记错吧?”
“行,那我就省心得多了。”
李忠“呵呵”笑指他道:“但只有一条儿:千万要仔细一些,一旦出了岔子,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是,小人明白。”
李寿肃然应道。
“哦,对了,”
李忠登上马车之前,一再叮嘱他道:“稍有异常,就立即派人禀报给我,切切不可轻举妄动!”随后,这才驱车赶到了内院的“憩风苑”门前。
“启禀管家!......”
“嗯,知道了。回去告诉他,一切照章处置即可!”
李忠在小厮的搀扶之下,才刚走下马车,欲要伸手叩门,就见李孝带着李寿手下的一名跑腿儿小厮,满头热汗地跑了过来,把他送来的一张府内便笺,呈递给了李忠,又在李忠的耳边,轻声禀报了几句。李忠低头略作思忖后,就依旧留下了便笺,让李孝照例收存,挥手吩咐那小厮道。
“是。”
“龙少侠,今日之事,又要有劳您的大驾了——”
那小厮领命走后,李忠轻轻地叫开了院门,跟随着龙髯客,来到了他的中堂之内,含笑施礼道:“国公大人吩咐老奴前来,和您大致说明一下儿,然后,接您和国公大人以及五位评审贵客,一同去往‘苍梧轩’,登台主事。”
“管家大伯,请坐下说话吧。”
龙髯客微微一笑,摆手示意李忠,和他一起坐下道:“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勉强应命的。就只怕到时候儿力所不及,反而坏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