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整,北武山的钟声准时响起,苏醒和李定两个人慢慢走出家门。他们红着眼睛,黑着眼圈,步履沉重的慢慢前行。十来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们走出了50分钟的时间。
他们终于来到了民政局大楼门厅处。看着熟悉的地砖,看着熟悉的杨树。李定想起了熟悉的场景。
三年前就在这里,苏醒向自己献上鲜花,向自己求婚。自己和苏醒在这里热烈拥吻,从而成为了蒙城名人。在这里,自己把苏醒抱进了登记大厅,他们互定终身,准备厮守百年……
可是造化弄人,金玉良缘却被无情拆散。看着这熟悉的一切,昨晚上两个人说好的不红眼,不哭泣,可现在李定却又红了眼,苏醒更是把头埋在李定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风悄悄地吹动了起来,吹乱了苏醒的秀发,吹皱了李定的衣领。
路人纷纷侧目,他们实在搞不明白,不知道眼前的这对情侣或是夫妻是要结婚?还是离婚?在他们的印象里,结婚应该是高兴的,而离婚也应该是愤恨的,互不理睬,互成仇家的。哪能还能这么紧紧抱在一起而痛哭流涕!
好半天,两个人稳定了情绪,李定慢慢地擦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俩人慢慢走进大厅,向登记处走去。
三年前,他们走的有多急切,有多浪漫,今天他们就走的有多缓慢,有多狼狈。
好在王姐今天不当班,倒也省了不少盘问,唏嘘。苏醒慢慢地掏出两个人的结婚证、户口本等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蒙城的离婚办理的效率那是真的快,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冷静期,不需要层层签字盖章,也不需要证明什么。在简单审核之后,红色的结婚证便被盖上了“双方离婚,此证作废”的蓝色印章。随即,紫红色的离婚证便很快递到俩人手中。
看着手中的小小的本子,李定明白他和苏醒已成路人。李定明白了以往的恩爱将不再会有。李定45度角仰望着天空,努力控制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独自蹒跚着往门外走去,独留下苏醒一人痴痴地看着独行的李定,眼角不知何时便挂满了泪珠。
等到李定的身影消失后,苏醒才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她慢慢的走出大门,站在台阶上。默默地打通了马萧然的电话。
“马萧然,我已经离婚了!”接通电话后,苏醒冷冷地说到。
“嗯!”马萧然也淡淡地回应到。
“马萧然,你要信守承诺,不能再伤害马诺!”
“儿子很好,我不会伤害他的……”
苏醒本来想让马萧然立即放了马诺,但是想了又想,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苏醒实在想不明白,马萧然既然想要一家团圆,想给马诺一个更美好的未来,那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待马诺?
马诺有这样一个精神分裂般的父亲,真是马诺一生的悲哀。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苏醒面前,一身黑色T恤的司机从驾驶位下来,打开后侧车门,“你好,常总请你上车……”
苏醒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和车。
这时候,电话里马萧然说道:“这是我的人和我的车,你先上车……”
“马萧然,你够了!”苏醒情绪有些失控,她对着电话低声喊到。
“我都答应你离了婚,你还想怎么样!”苏醒继续低声喊到。
“我告诉你,我要静一静。我哪也不去,如果不同意,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马萧然听着苏醒的低声呐喊,沉默了。他知道苏醒倔强的性格,只要是她不想做的事情,别人绝对无法勉强。如果不是以马诺做要挟,苏醒怎么可能离婚呢!马萧然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马萧然更害怕玉石俱焚。
许久后,马萧然说道:“你把你的证件给他,给你办理签证。然后在家等着!”
挂断电话后,苏醒看都不看身穿黑色T恤的司机一眼,直接把包扔给了他。带着墨镜自顾自的向前走着,完全没有看见对面茶馆里李定那呆滞的目光。
李定想回家,但是家在哪里?空荡荡的房子不是家,没有爱人的陪伴何以为家!
苏醒浑浑噩噩的回到家中,往事历历在目,涌上心头。这个房间里充满李定的味道,这个房间里充满了李定的回忆。
苏醒想起了就在这个房间,李定照顾着醉酒的自己,慢慢给自己喂着蜂蜜水;还是在这个房间,自己偷偷亲了熟睡中的李定;更是在这个房间,自己着了李定的道,被他环抱在床上,两个人面红耳赤的场景;更是在这个房间,李定大冬天把自己的一双冰脚揣在胸膛给自己暖脚;苏醒还想起了李定每天一定会等待自己回家吃饭,苏醒还想起了自己躺在沙发上,李定给自己刮痧,按摩的场景……。
这一切,历历在目,五味杂陈。
苏醒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苏醒掏出了手机,却突然不知道该和李定说些什么?苏醒想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男人,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心烦意乱之下,苏醒走到窗户旁边,看向远方。突然,他看到不远处的梧桐树下,李定静静的站在那里,痴痴地看向自己这里。苏醒缓缓打开了窗户,迎着李定的目光看了上去。两束目光就这样交织在一起,两束目光就这样缠绕在一起。这么多的无奈,这么多的不甘,这么多的委屈就在这静静的目光里。
外面的天空慢慢的的暗了下来,太阳被那一团黑云遮住。地面也起风了,风势渐渐大了起来。尘土飞扬,垃圾袋在天上狂舞着,路上的行人也在或东或西地胡乱跑着,躲避着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尘土,还有可能来临的骤雨。只有李定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和苏醒在那里痴痴地相望着,不顾飞尘扑面,不顾飞沙狂乱……。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咫尺天涯……。
就在这众多纠缠、无奈、不甘、愤恨中,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苏醒原本以为签证的日子应该很长。最起码也得一月有余。但是七天之后,苏醒便被告知,签证已被办理下来。
苏醒顿时想起了马萧然很早前的一句话“凡人为之事,便有可乘之机。要想屈服一个人,只需看看自己的筹码够不够,自己的筹码对不对就好了。但凡是个人,总逃不过酒、色、财、气,功、名、利、禄八个大字。”
人心本贪,马萧然也正是深谙人性,深通此道,才能不断地收拢喽啰,攻克“堡垒”,建立了自己庞大的犯罪帝国。
看来,马萧然用了自己的筹码迫使相关人员违反了规定,简化了流程,使得苏醒的签证提前办理下来。
六月的蒙城,骄阳如火。街道上仨仨俩俩的人们快步走着。偶然有几个戴着墨镜,穿着轻薄裙子的女子,在冷饮店前买着冷饮舒缓夏日的燥热。
马萧然漠然地坐在汽车后座上面,随意打量着车子前方前方。双手手紧紧地握着苏醒的小手,苏醒挣扎几次,以至于手腕发红,仍未能挣脱分毫。苏醒被迫瞪了他一眼后,眼睛扭向窗外,看着窗外徐徐倒退的人流和树木。
“马上就又要成夫妻了,还这么见外!”马萧然淡淡地说到。
苏醒面无表情,看着窗外说道:“马诺呢!我要见马诺!”
“马诺在前面车上,他很好!”马萧然指了下前面黑色的车子说到。
“等到了机场你们就会见面的!”马萧然接着说到。
“还有,马诺很好。他的手没事……”马萧然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