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老太太突然问到。
“妈,她是……”
“你是张老师吧”老太太不等小彤和李定的回答,便指着小彤问到。
“不对,不对!你不是张老师。你就是那小婉老师吧!”
“你走,你快走,苏醒马上就回来了。你别再打我们李定的主意了……”老太太指着小彤焦急地大声嚷到。
“妈,妈,苏醒马上回来了,我是不会再和苏醒分开的……”
老太太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还是满怀敌意地看着小彤。
小彤被迫停在了原地。
探视时间终于结束了,李定和护理员把老太太送到床上,和老太太约定了下次探视时间后,李定慢慢离开养老院。
李定在前面走着,小彤在后面跟着,两个人默默无语。
“李定!”小彤终于开口说话。
但是李定没有吭声,依旧向前走着。
“李定!”小彤提高了声音。
李定缓缓停在了原地,就那么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头。三四秒后,李定又缓缓地向前走去。
“李定!”小彤声音又提高了不少。
小彤几步赶上李定,挡在了李定面前,眼睛潮红地说道:“李定,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幸儿,你以后的路还很长,你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你要振作……”
李定静静的看着小彤,十几秒后,李定绕过小彤就直直地朝前面走去,完全不再理睬背后伫立着的小彤。
“回去吧!张军还等着你呢……”李定的身后传出了李定的话语,单薄的声音借着夏日的热浪传到了小彤的耳朵里。
小彤呆呆地站立在原地,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了下来。
果然不出所有人的意料,老太太还是走了。在一个礼拜后的凌晨三点多钟,老太太静静地躺在李定的怀里,听着李定讲着这几天苏醒在电话里和他说过的所有情话,讲着他和苏醒未来的计划。在马诺和幸儿的眼泪中,在李定轻柔的话语中,老太太安详的睡着了,没有遗憾,没有不舍,和她的老姐姐相会在天堂之上。
送走了老太太,马诺又开始了大学的学业,他坚持两三天就给李定打个电话;幸儿则由住校生改成了走读生,虽然辛苦,但她能给予父亲更多的陪伴;姐姐姐夫也经常过来看望李定,和李定说些街坊邻居搞笑的事情。
李定,由原来的足不出户,变成了每天两点一线。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和其他人没什么俩样。马诺打来电话,以及姐姐姐夫和自己说些外面的事情,他也是静静听着,亦或开句玩笑,说点笑话。
大家都说李定终于慢慢地放下了。只有幸儿知道,也只有姐姐知道,他是把内心最深处的痛给压制在心底最深处。他宁肯自己的心千疮百孔,也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伤心。
因为幸儿曾经在收拾书房时看到李定写的一首词:
长相思·无题
行难安,卧难安,不愿我妻冷九泉。桑麻作衣燃。
春也寒,秋也寒,暮暮朝朝泪洗颜,半生从此残。
读到这首词,幸儿明了了李定的世界,明了了李定的心酸无奈。爸爸的余生将不再拥有色彩,幸福。
酷暑终于过去,空中的叶儿开始泛黄。幸儿接到了姥姥姥爷的电话,让幸儿到家吃饭。幸儿欣然答应。毕竟,带点饭回去,自己就能偷懒,少做一顿饭。
来到姥姥家后,饭菜早已准备好,有排骨,红烧鱼,有蒜香皮蛋,都是幸儿爱吃的。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幸儿一阵风卷残云,吃了个肚儿滚圆。姥姥姥爷慈爱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幸儿,眼中满是疼惜。
等到幸儿吃完后,姥姥递给幸儿一瓶饮料。
“幸儿,吃饱了吗?”姥姥摸着幸儿的头发问到。
“嗯,吃饱了。姥姥做的真好吃!”幸儿摸着自己圆滚滚肚皮。
“最近爸爸怎么样?在忙什么啊?”姥姥接着问到。
姥爷此时也紧紧盯着幸儿。
“我爸爸还是那样子啦!每天上下班……”幸儿说话时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幸儿,如果,姥姥说如果,如果你妈妈回去,回去和你,和爸爸一块生活,你,你愿意吗?”姥姥看着幸儿的眼睛问到。
“嗯……”幸儿沉吟了半天没有说话。
“我,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只是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爸爸是大人了,我总不能干涉爸爸呀!”幸儿说到。
“可是,可是爸爸的身体需要人照顾呀!你也需要妈妈呀!你愿意家里空荡荡的吗?”姥姥接着问到。
“这……”对于姥姥的问题,幸儿无法回答。
“这样吧,你回去慢慢地和爸爸说说,劝劝爸爸,好吗?”姥姥接着说到。
“好吧!”幸儿回答的有些无奈。
一些人总是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万分懊悔。
妈妈也是这样,她半生都活在被爱之中,却从来不会好好的去爱一个人,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关心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