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黄挺朝薛成远招了招手,准备继续往前走。国营林场地域广阔,许多人都在地下辛勤工作。
“老徐,我们这边什么时候才能有老师来呢?”
旁边一个人看着远去的薛成远有些羡慕:“我家有三个孩子,最大的都八岁了,还没有上学。”
“我家孩子都十一岁了,也还没有上学。现在师资严重不足,我也无计可施啊。”
徐大壮抽着烟,一时也没了干活的心情。
“要不我们就让前面送过来的那个老头教孩子们学学文化吧?听说他也认得字,人既然都在这里,白白浪费多可惜。”
“不行!”
徐大壮的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我说老六,别对这个人打主意!”
“这人情况很复杂,一旦牵扯进来,大家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嗯。”
薛成远和黄挺继续前行,来到了国营农场,沿途和搬运工人们打着招呼进入核心地带。一路上,薛成远注意到除了一群辛勤工作的人,还有不少手持武器的哨岗。
“别看了,我们王家屯以前也是一样的,武装起来的样子也十分严肃。”
看到薛成远在打量四周,黄挺说道:“我们屯里虽然平日没事,但每个村民其实都是民兵队伍的成员。”
“每年秋收后的空闲时段,我们会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训练。”
“只是你来得不是时候,大规模训练已经结束了。”
“等来年秋收之后,让你看看我们王家屯的英姿!”
“怎么?你们林场这边就没有任何风采了吗?”
一个五十来岁、身体笔挺的中年男人从背后走上前来,笑着说。身穿绿色军装的老前辈笑容满面。
黄挺立刻站直了身子:“老首长!”
“黄挺,听说你们护林队最近立了大功,你们抓到一批偷猎分子了?”
“是的,不过大部分都是我们护林队的新队员做的。”
说着黄挺赶紧介绍:“这些插队知识青年不仅是护林队员,而且射箭技术也非常高超。”
“射手?”
“全部偷猎分子都是薛成远射死捉获的,后面在山上遇到一头三四百斤重的大野猪,他靠着一把弓箭,居然将其击杀!”
“呵!”
老首长转向薛成远问道:“黄挺说的是实话吗?”
“这是我们黄厂长。”
旁边的随从连忙介绍。
“黄厂长,那野猪是自己碰到我的弓箭上被射死的,并不是我自己主动动手杀的。”
“什么?”
黄厂长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
“这么说来更有趣了!野猪自取 ** 啊!”
黄厂长又说:“不用这么谦虚。我相信黄挺,这小子是我的老部下,很老实。他既然是这么说的话,那就一定是事实了。”
黄挺很老实?
薛成远想到这段时间与黄挺相处的经历,总觉得这不太对劲。就像刚刚偷烟的事,根本不够老实嘛。
“行,今天来了就别走了,晚上我好好款待你,跟我仔细说说那头野猪是怎么解决的。”
“别告诉我那头野猪又是自己撞到弩上的,说这种话逗逗乐还差不多,谁会真的信呢!”
“黄挺,你这次来可不是空手吧?难得你过来一次。”
“啊?”
黄挺看到黄厂长的表情都傻眼了。这可不行,作为一个曾经的老上级怎么这么捉弄旧部下呢?
黄挺灵机一动:“老上级!带来的东西被徐大壮给截了,您找他要去。”
“走吧,成远,咱们先进厂里吃点午饭。”
“跟你说,咱这位老首长可关照老部下了,好不容易来一回,连饭钱都不收的!”
说完他拉起薛成远跟黄厂长示意了一声后,径直朝里面走去。“赶紧去吧,都快饿疯了!”
两人走远后,黄厂长愣住了一会,心想这也太离谱了吧,不用付钱,这不是扯吗?
这还是那个实诚的黄挺吗?
“黄哥,你慢点。”
薛成远看到正大快朵颐的黄挺,无奈地说:“早上不是吃过早饭了吗,怎么吃的好像几辈子没开荤一样。”
“嘿,你这是哪儿来的道理。我在吃点咱们老上级家的饭菜有什么问题。我也真是看他来的。”
“老上级这里饭菜就是实在。只是想起过些天可能得下山了,现在也不敢碰酒。”
“你是说怕我没酒喝或者没地方睡?哪有这种事?”
黄厂长安抚了一下路过这边时瞥到吃东西如同猪食一样的黄挺,再看看细嚼慢咽地用餐的薛成远,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你看你和别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吃不了精细食物。」
“老上级,你还别说,说的就是这个理。”
黄挺喝了一口水:“咱们这些山里来的,吃东西就图一个快。”
「成远他可是从首府来的呀,那地界见的世面广,外国鬼子又多,一顿饭还得讲什么国际餐桌礼节,以免引发些不必要的纠纷。”
“你还在这儿胡说八道是么?”
面对这样的黄挺,黄厂长大为火恼,瞪大双眼,竖起眉毛:“说话不能正常点么?不会讲话干脆留在我们这里国营农场干一个月的活吧。”
「不行不行,老首长!山上那帮人违法猎捕、砍伐,得我去抓他们;家里媳妇还等我回去呢,小儿子快要出生了,我要陪陪家人。”
“孩子多久后出来,到那时我也参加满月宴去。”
黄挺挠挠脑袋:“这个……不用了吧首长,路也远。”
“说说!”
“大概还要等上十个月。”
一听到此,大家都惊到了一下,紧接着哄堂大笑。
“什么嘛,黄挺!你耍我是吧?”
黄厂长大声说道,“黄挺!你不要走啦,留下来吧。”
“我……”
“我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培养了这么多兵,还以为你小子性格忠厚实在,肯吃苦能拼命。”
“没想到你现在也叛逆了,居然混进偷懒耍滑的队伍里!”
“老首长,您给我留点面子,大家都在这儿看着呢!以后我们屯的薛老师要教我孩子读书,您这么说我还怎么活呀?”
“薛老师?”
正生气着的黄厂长忽然一愣:“哪里有老师?不就是你们俩人吗?”
察觉到黄厂长的语气有所变化,黄挺暗自觉得有戏。
果然这老师的身份在哪儿都举足轻重,特别是在这种山沟子里。
现在知识分子的日子普遍都不太好过,但这也得看在什么地方。
地处偏僻的地方,让这些山区的百姓琢磨这些问题?
温饱问题解决了吗?媳妇娶上来了吗?谁愿意嫁到山里去?
“老首长,容我向您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薛成远,来自首都的高中生,是我们村里的下放知青。”
“他曾进山捉野猪,勇武不凡;入村教授知识,才学渊博,在古代这妥妥的就是一个武文双全的人才!”
“等等,黄哥,我可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已。”
“现在大清朝早都没了,说我是文武状元,容易惹祸上身。”
听了薛成远的话,黄挺才反应过来现状,连忙改口:“对对对,这是我的失误!”
“你看看你,明明别人只是普通巡山员,硬要说他是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