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这几年风雨无阻的骗人经验，他见过不少人，其中不乏有天之骄子，可是他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的。

老乞丐年轻时也有过辉煌的时候，他曾经做到了光明神殿的神使，聆听神谕，观察世间。

后来因为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被废掉法术驱逐。但看人的技术，却还是保留着的。

所谓天之骄子，身上都有一种气，有的是“善”，有的是“凶”，有的是“恶”……

而这个女孩，他第一眼没看出来。

接着，还是没看出来。

她现在看着笑意盈盈，似乎是“善”，但浑身的锋利感又像极了“凶”，可是那眼睛始终没有一丝凶该有的狂躁，清清冷冷的，似乎又有些“恶”……

“诺克，”他那个好久没有听到过的名字被蓦然唤起，少年叹了一口气：“你看不懂，因为我也看不懂。”

老者心中一惊，他知道他的名字？！

“你刚才叫我什么？魔鬼是吗？”

少年状似苦恼道：“看出来了啊。”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见那个唤他名字的魔鬼。

“……魔……魔王。”

他开始浑身战栗。

“当年杀了林衡南，竟然漏了你这条走狗。”他听见那个藏在心中最恐惧的魔鬼在对他笑。

“你们光明神院当年那批动手的人，”他笑吟吟道：“你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

“拿毒药的那位，死的时候浑身都烂了，他的身体成了毒虫的温床，它们细细地啃食他每一寸骨头，血液一点点吸干。”少年笑的很温柔：“啊，你是不知道等他成干尸时，无数毒虫争先恐后咬破皮肉钻出，密密麻麻的血洞，但却不见流血，因为已经被吸干了……”

“真漂亮啊。”少年满足地喟叹一声，他像终于看够了这场闹剧，将食指虚点上他的眉心：“诺克。”

他温温和和道。

“你喜欢什么死法啊？”

……

从肖闲的角度看，这老头被魔王顺走灵石后暴起，然后装碰瓷一样往地上躺，被魔王扶住了。

“安全弟弟的心肠太好了。”忒斯喃喃道：“这种骗子就该摔个鼻青脸肿，扶什么扶。”

洛霖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这骗子碰瓷，安全弟弟可能怕惹事，所以才扶上一把。”

“还说起话来了。”

由于隔的远，加上他们的声音小，一队成员并没有听清什么。

他们只是感慨，这个安全弟弟可能在教导骗子改过自新。

“安全弟弟心地善良。”忒斯由衷赞道。

肖闲神情复杂，你前几分钟刚骂他作恶多端。

她倒不觉得魔王有什么好心肠，和一个陌生人交谈那么久。

这是，遇到熟人了？

她想。

……

少年收起手指，看着神智开始混沌的乞丐，想起他刚才编的故事，突然笑了。

于是老乞丐在这个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

“你编的那个故事，根本不会发生，若真争论一个可能……”

“那个可能也只能出现在她身上。”

魔鬼笑意盎然，轻声道。

“我的欲望自她而始，也因她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