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家的陆家随从，牌河当中已经溢出了条子，他也听牌了。这一局，如果他尽量去追求大牌，一定会做成不得了的牌型。

如果他完完全全按照卜为先所想的那样追求速度，在下一巡就可以和牌了。

对面的陆敬少爷，也因为输了太多不满，这一局也朝着纯万字的染手努力。多半不是清一色他不会和。

但是，这也不是卜为先皱眉的原因。

在来之前，卜为先已经跟戚崇商量好了关键时候通牌的方式。如果戚崇按照卜为先的要求，下一巡他就会打出卜为先左手扶额时手中转动的牌，于其手里对应位置的牌。

卜为先知道，那张就是卜为先需要的白板。

卜为先的困惑所在，恰恰他自己也听牌了这件事。

这代表他不自觉为自己做好了退路。

明明没有什么手握幺鸡就能一定赢下所有的必胜法，还是将这两张有碍计划的幺鸡握在了手里。

这是想着只要戚崇打出白板，自己就能和牌的潜意识作祟。

再怎么积累天赋，对牌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把握的更清晰，他也没办法战胜自己这个人的本质性的弱点。容易执着于眼前的小利小害，忽略了更大的整体。

这样的弱点，决定了卜为先哪怕天赋再高，也没办法在遵守规则的情况下成为最强的牌手。

明明在这一巡不应该和牌，还是做成了能和牌的样子，他终究还是想和牌的。

原因再于卜为先没办法确信如果不在这时和牌之后的事情。

谁也无法保证陆家的三少爷和随从接下来都一定会顺利按照卜为先的想法行动。

在只要喊出一个“和”字就赢了的情况之下，却让卜为先放弃就在眼前的和牌机会，这不合常理。

不仅仅是对卜为先如此，大概对这张桌子上的其他人也是。

戚崇也好，陆敬也罢，还有那凭借牌技上场的不知名陆家随从也一样，谁又会不在乎眼前的和牌机会呢？

这么想的卜为先将目光转向了正在摸牌的戚崇。

只见戚崇还没有看自己摸到的牌是什么，更别说把牌组进手里。他只是把牌抓到自己的桌前，就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白板打了出来。

“碰！”卜为先用控制不住的大音量喊出了声。

刚刚卜为先猜错了，以为每个人都忍不了压抑自己。并不是，至少戚崇不一样。

为了将经验和技术的影响在牌桌上最大化，卜为先选择的是偏向防守的麻将玩法。也就是说，谁能在攻守判断中更出色，该放弃时就放弃，谁就可以更轻松从失败中逃脱。

但是，不完全的信息博弈下，没有人能把握清楚什么时候进行攻守转换是正确的。即便能总结出来自己在什么时候攻守转换可以将利益最大化的经验，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能在关键时刻，不会被想和牌的欲望冲昏头脑。

戚崇却不同，他一直都将卜为先教受的防守法贯彻到底，这他才能做到几乎没有被抓炮的失分。这一局也是，他的牌不好，甚至起手就开始逃掉中张向弃和发展。

刚刚，戚崇也完全相信了卜为先，他相信完全按照卜为先所说就能赢。在首次出千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将卜为先想要的牌喂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