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只是微微颔首，便大步而去，并未对他这个亲王行礼。

朱载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沉声喝道：“站住！”

严世蕃这才驻足，脸上挂着浅笑：“裕王爷，可是在唤臣？”

“见到本王，为何不跪？”朱载坖声音冷冷。

严世蕃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微微欠身：“裕王爷，臣有要务在身，便先告退了。”

“跪下！”朱载坖怒喝一声。

不远处的官员都被吸引了目光，齐齐看向他们。朱载坖就是故意的，他大声呵斥：“见亲王而不跪，严世蕃，你想干嘛？”

严世蕃面色铁青，依旧只是弓着腰：“裕王爷，臣有急事去内阁，你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凡朝臣见王，行四拜礼。虽三公、大将军，亦必四拜。若故意迂回躲避，不行朝王者，斩。”朱载坖的声音阵阵落下。

他说的，乃是太祖皇帝定下的祖训。

严世蕃闻言，身形顿时僵住。

这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严世蕃，还不快跪下！”

严嵩从后方走了过来，一身大红的官袍，须发皆白，走起路来还有些蹒跚，他到了朱载坖面前，颤巍巍的跪下：“臣严嵩参见裕王殿下。”

行完四拜之礼后，严嵩并未起身，而是冷冷地瞥向严世蕃。严世蕃冷哼一声，跪下时声音故意放得极大：“臣严世蕃参见裕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臣可起身否？臣手中有紧急公文，刻不容缓。”

他如此大声，显然是想让群臣觉得裕王在无理取闹。

朱载坖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严嵩，朗声道：“严世蕃，去扶起你的父亲。呵呵，紧急公文？什么样的紧急公文，也需要严阁老去批啊。你着急，给谁看？”

严世蕃恨恨起身，去扶起严嵩。

严嵩一把打开了他的手，自己又朝着裕王拜了拜：“王爷，朝中大小事，自然由陛下定夺。”

“陛下也需要阁老你遮风挡雨啊。”朱载坖一叹，“本王就不耽误你们干大事了。”

说完，他微笑着远去。

……

严嵩这才起来，望着裕王的背影，面色阴沉。

“爹，裕王就是故意针对我。”严世蕃哼一声。

“严世蕃，我这条老命，迟早送在你的手上。”严嵩怒道。

他撇了一眼儿子，气匆匆的往前走。

严世蕃呆呆的看着老爹苍老的背影，面色极为复杂。

表面上看来，他严家是如日中天，可他严世蕃午夜梦回，却是心惊胆颤。皇帝二十年不上朝，他爹严嵩把持朝政二十年，从京城到地方，都是严党。

这还不够吗？

在严世蕃看来，远远不够。

陛下这些年纵容严党，是因为他需要利用严党来捞钱，因为严嵩深体圣意，该给钱的时候给钱，该背锅的时候背锅，这才能让陛下安心修道。

可严嵩都八十多了，还能撑严党多久？

陛下也年纪大了，他将来会把一个庞大的严党留给自己的儿子吗？就算陛下不倒严，若是裕王登基，他和清流会放过严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