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宫。
宫殿内布置得既庄重又不失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描绘仙山瑶池的水墨画卷,画中云雾缭绕,仙鹤翱翔。
嘉靖身着一袭飘逸的道袍,袍上绣着繁复的云水图案,色泽淡雅。他盘膝坐于一张由上等蒲草编织而成的蒲团之上,双目微闭,面容平和,呼吸悠长而均匀。
在他身旁,是一座古朴的丹炉。炉内火焰跳跃,不时有青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捧着一本折子进来,默默的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嘉靖吐出一口浊气,依旧闭着眼睛,道:“又有什么事?”
“禀主子,是成国公的密奏。”吕芳恭敬道。
成国公是有密奏之权的,所以他的折子,能直接送到司礼监,进而到皇帝的面前。嘉靖还是没睁眼,淡淡道:“朕就不看了,他密奏说什么了?”
“他的孙子,在飞燕楼和赵文华的儿子赵虎起了冲突,被赵虎失手杀了。”吕芳继续禀报,“赵文华现在把儿子关在了刑部大牢,控制在自己手里,成国公是要赵虎为自己孙子偿命。”
嘉靖还是闭着眼睛,哼一声:“这老东西,用密奏说自己孙子的事。”
“老国公对这个嫡孙,格外宠爱,就这么被杀,估计是受不了。”吕芳道。
嘉靖根本不在乎:“案子的事,当然交给刑部,这等小事,也要朕来帮他?”
“是啊,老国公年纪大了,拎不清。”吕芳犹豫了下道,“主子,奴婢问了锦衣卫那边,这案子在京城传开了,赵文华那儿子平日里仗着他爹是刑部尚书,为非作歹,欺压百姓,手上有不少人命。这回民间百姓舆情汹汹,奴婢担心影响主子你的圣名。”
嘉靖猛地睁开眼,他当然明白吕芳的意思。
这事,赵文华若是能悄悄处理了,他也懒得管,可若引起京城百姓舆论滔天,那他就不能容忍,百姓会觉得他这个皇帝用人不当,进而玷污皇帝的圣明。
搞不好,将来史书上都还会留下一笔。
“这个赵文华,是怎么办事的?”他冷喝。
“主子,那这案子要不要赵文华避嫌?”吕芳问。
嘉靖沉思了下,摇头:“他是聪明人,会尽快处理完的。你盯着,若是一发不可收拾,就禀报朕,那朕也保不了他儿子了。”
“遵旨。”吕芳颔首。
他清楚嘉靖的心思了,最多就是舍弃赵文华的儿子,对赵文华本身没有影响。
……
裕王府。
朱载坖正在与徐阶,高拱,张居正三人喝茶,谈的是浙江改稻为桑的事。
“他们竟然敢马踏青苗!”高拱愤慨难平,“此等行径,实属当诛!那马宁远身为知府,不还是胡宗宪的嫡系吗?我早就断言,胡宗宪就是严党,他绝不会阻挠改稻为桑。”
徐阶淡然一笑,轻轻放下茶盏,言道:“但也正是胡宗宪派戚继光去阻止了马宁远,保住了百姓的青苗。”
高拱哼一声:“谭纶在信中说了,胡宗宪是不会背叛严嵩的。”
“只要他胡宗宪心中装着百姓,此事就还有转机。”张居正道,“拖过两个月,就错过插桑苗的时间了,改稻为桑,自无从谈起。”
朱载坖认真听着他们讲浙江的局势。整个浙江,几乎都是严党,王府只派去一个谭纶,执行的是张居正的策略,拉拢胡宗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