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宫。
嘉靖盘坐在蒲团上,细细看着手中的判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此判词杀气腾腾,是老三写的?”
“回陛下,正是裕王当场所判。”吕芳恭敬答道,“刑部与都察院的众官,皆被裕王的一身凛然正气所震慑。”
嘉靖帝颔首称赞:“老三此番行事果断,甚合朕意。如此一来,《宗藩条例》的推行定将更加顺畅无阻。”
吕芳递上一杯热茶道:“还是主子你在背后支持,所以裕王才那么顺利。”
嘉靖接过茶杯,轻啜一口,一笑:“纵有朕之支持,亦需他自身有胆有识。”
吕芳接过陛下饮毕的空杯,不禁轻叹:“裕王为顾全大局,大义灭亲,却遭人非议。私下里,有人竟将他比作建文帝,言其六亲不认……”
“放肆!”嘉靖闻言,脸色骤沉,“跟陈洪说一下,东厂那边该抓就抓,该杀就杀!说朕儿子类建文?是何居心?”
吕芳心头一凛,连忙应声:“遵旨。”
嘉靖眼中寒光闪过,沉思了下道:“看来有人见不得老三做成事啊,这样,传旨嘉奖这次协助老三的申时行和林润言。”
“遵旨。”吕芳颔首,试探着问,“那裕王?”
嘉靖略作沉思,摇了摇头:“他还年轻,这回就先不奖了,需要多历练。再说,《宗藩条例》还在推行中,等差事办完再说。”
吕芳领命,退出了大殿。
……
无逸殿。
今天是严嵩和景王当值。
他们自然知道皇帝嘉奖了申时行和林润言,景王面色阴沉:“严阁老,这两人一个在刑部,一个在都察院,摆明了要夺权啊,你就不担心?”
严嵩坐在椅子上,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一笑:“申时行想做刑部尚书?林润言想做左都御史?呵呵,他们就是上去了,也坐不稳。”
“阁老何以如此笃定?”景王面露好奇之色。
“王爷,那申时行就是刑部尚书,但下面的人都不听他的,他怎么办事?”严嵩微微一笑,“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弹劾下来。”
景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只有阁老你举荐的人,才能坐稳。”
他心中却暗自惊骇,朝廷内外,严党势力盘根错节,莫非陛下行事亦需仰仗严党不成?严嵩身为内阁首辅二十载,从朝廷至地方,究竟安插了多少亲信?
思及此,不禁令他毛骨悚然,又暗自庆幸,幸好严嵩选择的人是自己。
“王爷,你也不必忧虑。”严嵩语气温和,“裕王那《宗藩条例》,还没成功呢。只要浙江那边改稻为桑成功,陛下必定更相信王爷你的能力。”
景王轻叹一声:“本王能不担心吗?老三又得到父皇的肯定了。”
“但是,陛下还是没让他入无逸殿当值啊。”严嵩含笑道。
“对!”景王大笑,“有严阁老助本王,优势还是在本王这边。”
笑声中,眼底深处冷意浮动。
严嵩缓缓站起来,微微皱眉:“不过,裕王的人开始冒头,的确不得不防。”
申时行和林润言,很明显,一个冲着刑部来的,一个冲着都察院来的,这两个部院都不能落入裕王手中。
他心中的难言,是不会跟景王说的。
比如,如今的都察院已经无法掌控了,因为裕王兼领了都察院。
“陛下,你还是喜欢玩平衡啊。”严嵩心中暗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