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宫。
嘉靖看着手中的折子,面色极为疑惑,轻哼:“这个老三,哪来这么多钱?要捐二十万两给淳安和建德两县,他这是搞哪一出?”
他微微皱眉,心想老三这厮是要收买人心?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
朕都没做,你凭什么?
“主子,裕王府向来俭朴,这么多年,省下二十万两,倒也可能。”吕芳道。
“朕需要他这时候站出来?”嘉靖把折子扔到了一边。
他冷哼一声,打开另一个折子,看完后,表情明显意外:“竟然是弹劾严嵩和严世蕃父子?这个邹应龙,他是谁的人?”
一旁的吕芳沉思了下,回答:“主子,目前看来,应该是他个人行为。这个人比较刚直,之前做监察御史的时候,就弹劾过徽王和寿王。”
“是他啊,朕想起来了。”嘉靖嘴角含笑,“他这回是巡查江西分宜,严嵩老家是吧?”
吕芳点头:“是啊,所以回来就弹劾严家父子了。”
嘉靖目光又落在折子上:
“严嵩父子,广置良畴美宅,其数殆不下数十所,使豪仆严冬主之。彼等抑弱侵夺,民怨入骨矣。”
“严世蕃之母殁时,陛下以严嵩年高,特留其侍养,命严鹄扶柩南归。严世蕃遂聚狎客,拥艳姬,恒舞酣歌,人伦之常荡然无存。至于严鹄之无知,乃以其祖母之丧为奇货可居。所至驿传,皆为之骚动,严鹄所求百出。诸司奉承不暇,郡邑为之一空。今水旱之灾仍频,南北战事时起。然严世蕃父子犹日日克削,内外百司无不殚民脂民膏,以填其欲壑。”
他沉思了下,嘴角浮现一抹笑:“吕芳,让内阁讨论邹应龙的折子,严嵩严世蕃父子上折子自辩。”
“遵旨。”吕芳颔首领命。
很快,邹应龙弹劾严嵩和严世蕃的消息,就传遍了朝廷上下。自从沈炼被严家父子害死后,这么多年,谁敢弹劾严家父子?
万万没想到,又冒出一个猛人。
……
都察院。
邹应龙从里面出来,迎面就碰到气势汹汹的一拨人,为首的正是严世蕃。他杀气腾腾的冲到邹应龙面前,怒吼:“姓邹的,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敢污蔑我们严家!”
“小阁老,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邹应龙丝毫不惧。
“好好好!像你这样的言官,老子看多了!”严世蕃怒斥,“自己不干什么实事,转找干事的人毛病!老子奉陪就是,你们这么搅下去,谁还敢真心为朝廷办事?”
他声音很大,显然是故意的。
看上去,严世蕃是个极为莽撞的人,实际上,他心思缜密,他刚刚大骂邹应龙,一是要说他背后有人指使,不是单纯的弹劾。二是表示他们在为陛下做实事,如果总是被弹劾,还怎么做?
“小阁老,此言差矣!”
朱载坖从都察院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言官是为朝廷办事,若如小阁老所言,太祖皇帝设都察院,立六科给事中,难道都错了?”
扣帽子,谁不会?朱载坖开口就给严世蕃扣一顶大的。
严世蕃自然不敢否定太祖皇帝,哼一声:“裕王爷,臣说的是邹应龙等一批只会动嘴皮子的言官,不是整个都察院。”
“小阁老,言官的职责就是监察大臣。”朱载坖摊摊手,“你心里坦荡,怕什么?如果朝臣们都像小阁老说的,只要在办事,就不能被弹劾。呵呵,那大家都违法呢?难怪,百姓们都在说浙江出了毁堤淹田的事。”
毁堤淹田最终没有爆出来,朱载坖此刻借百姓之口提起,严世蕃听了,面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