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梁妈瑜薇各有心经

虽不喜欢，但还是于心不忍，夏雪和钱金莉商量能不能帮计方圆再组织一下数学辅导。钱金莉一脸嫌弃的说：“我觉得她讲的课，我们这几个孩子越听越糊涂，不知道她是没有好好准备过，还是平时就这么教的。反正她不适合教我们这些孩子，哦哦，应该说我们的孩子不太适应她的教法。我也不知道你们学校是怎么认定她是优秀的。”

夏雪叹了口气。

“第一期，她所有的学生都是我找来的，我她拿出1000元给我，打发要饭的吗？什么人哪？她把学生放在你家里，电费、水费、房租她有没有给过你？你知道他怎么对待她老公和那个给她老公生孩子的女人？绝！”

钱金莉讲的版本和陶冶所讲的基本一致。钱金莉加了自己的评语：“那个女人厉害，但她没想到这个计老师更加厉害。你看，让她老公净身出户，连衣服都不让拿走一件，不然就不离婚，让她老公重婚罪名声扫地被单位开除，复不复婚她老公说了算吗？哪像你，她算定她老公只能找她复婚，她就像慈禧太后一样。”

现在计芳圆在家里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计芳圆自己也说起过，夏雪想象过她老公对她俯首帖耳、耳提面命，公公婆婆姑嫂叔伯都在她面前陪着笑脸从风而服的场面。

夏雪不想再提起自己的婚姻，她知道二十多年是自己在自欺欺人，还给自己挖坑。财产分割吃不出亏先不说，还至今无法兑现，又打上了自己的几笔钱。夏雪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笨，只是没想过防备。

夏雪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问：“你怎么把她和外地人比，外地人很厉害吗？”

“你没有接触过可能不知道，那地方的人在老家不见得团结，到了我们这里，他们变得特别团结了，他们抱团打击，战无不胜。”

“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你要碰到过那样的人和事情，你就理解了。其实看看我们身边，有些外地媳妇，外地女婿，利益到手了，一句话不合，开着车，提着钱玩消失，连孩子也不要了；你追到他们老家，没准他们在老家还有老婆孩子，反正再怎么丢脸，他们看不到，他们……哎！”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外地人要在离家千里的地方出人头地，就得做本地人不敢做不能做的，甚至是违背公序良俗的事；他们宁可功成名就以后再来修复丢失的底线脸面，所以他们很多时候很强悍、凶悍。本地人外地人都不容易。

午饭夏雪第一个吃完，就默默的在厨房收拾。钱金莉看着夏雪说：“夏老师，这个排骨汤你晚上还可以吃，就别倒了。”

夏雪正要倒，听钱金莉这么说，犹豫了一下，心说：这么多人吃剩的，我晚饭还能吃吗？但还是笑了笑：“哦，好吧。”

“这个也你可以留着晚上吃的，还有这个。”钱金莉说着把两个菜合并在一个碗里。

钱金莉补充说整个暑假，每个周六上午他们在夏雪这里补语文，下午还是和原先一样去学而优补英语和数学，周日去另一个机构科学补习。夏雪暗叹：现在的学习也真是卷。孩子没有个好身体，还真的卷不动。这读书，也不再是孩子一个人的事。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家长推动这一波一波的卷，优秀的孩子身后通常站着一个或者一对坚持不懈不怕卷卷不怕的家长。

“今天薛妈送，我在这里等四年级那个班的学生，今天他们第一次来这里上课嘛。”

夏雪点点头：“哦，好的。不过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的。”

一点钟，四年级辅导班的学生也都到齐了。

第一次课夏雪让大家做试卷，夏雪发现这几个孩子基础知识表现不错，心里高兴。但是阅读和作文方面，还有些差强人意，夏雪大致有了目标。

今天的开胃菜就来学习《诗经》的《周南.芣苢》。

夏雪给每个孩子一份学习资料，夏雪主要教他们理解词义揣摩字音的方法。夏雪讲得津津有味，孩子们听得小嘴砸吧，钱金莉就在一边悄悄拍照，下课后她发现四年级的补课群里，每个孩子学习的照片都能找到，妈妈们都有点赞回复。看到这样的热情，夏雪心里的激情被信心点燃了。

休息时，钱金莉端出准备好的水果饼干，孩子们一边吃，一边念叨：“采采芣苢，薄言采之……”

小周一手抓着饼干，突然笑起来：“抓抓饼干，薄言抓之……哈哈哈……”

“我也会，嚼嚼面包，薄言嚼之，哈哈……轮到你接一句了！”

钱金莉说：“我们现在开头形势很好，我们就走本地的中高端路线，只要我们拿得出实实在在的成绩，以后只会越来越好，名气就越来越大，到时候没准我们就能成为另一个学而优呢。”

“嗯嗯，别的我不管那么多，我只会教书，也喜欢教书做老师。”

暑假第二期开始了。

钱金莉给夏雪看她在学而优陪读时做的笔记，比她女儿记得还详细。

“呵呵，你女儿小学毕业，你也能毕业了。”

“关键是他们讲的不但孩子听得懂，家长们都能听得懂，这就是老师的本事。不像那个计芳圆，绕来绕去，越绕越糊涂。”

这一段时间夏雪经常会去看些辅导机构的网络直播课，他们给夏雪打开了一扇窗：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能真正做到老酒新装实属不易，有效的课得深谙学生心理，充分调动了学生的学习热情。最后还收到了一大袋学习资料——那可真的满满的干货，夏雪不得不承认自己老眼光坐井观天，好的辅导机构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些小培训班作业班和学校老师做秀的观摩课。

2000的A货和20000万的LV都能装东西，但是300块的辅导和1000元的补课不是山寨的问题，是本心和水平的不同。夏雪想，如果能做到，补课也好培训也好，效果是会有的。

8号上午开始了第二期上课。第一节课主要以阅读听记为主。夏雪选的是汪曾祺的作品片段。夏雪突出强调听的态度、作用、方法和意义，然后要求大家按照刚刚给出的方法，再次学习提升。但是不一会儿，夏雪就发现赵旭扬瞄了眼易萱，写了一会儿，瞥了眼夏雪，一会儿他无奈的放下笔，搔着脑袋。

一节课下来，大家都喊累，但都觉得有劲。夏雪很高兴。

这时，易萱妈妈瑜薇来了。她怀里抱着两盒水果，用丝绒带子捆着。

好久没看到瑜薇和钱金莉亲密无间的在一起了。一年级成立班级家委会的时候，瑜薇和钱金莉是家委会中坚力量，她们俩一度好得像姐妹；有了这个“辅导班”后，钱金莉成了“钱校长”，成了众星捧月的存在，钱金莉嘴里的“瑜薇”仿佛不再是高频出现的热词了，是不是那次缴费闹出的不愉快所致。钱金莉偶尔提起瑜薇，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钱金莉从厨房里出来，看看瑜薇的水果说：“今天在这里吃饭吧，中午我们吃咖喱牛腩、鲫鱼汤。你吃的话，我饭多烧点。”

瑜薇笑得有些羞涩：“那，好的，就是有点难为情。”

“有啥难为情，多淘一点米而已。”

易萱蹭到瑜薇身边：“妈妈，我们今天在这里吃饭吗？”

“是的，萱萱，你说好不好？”

易萱看着梁晟钰，很开心的点点头走过去，几个女孩子凑在了一起。

易萱有一双特别亮的眼睛，第一眼就让夏雪想到了小猫的眼，仿佛随时会受惊，随时要逃遁。

瑜薇姓易，她是那种长相并不惊艳但却很耐看的女人。身材略略有肉，基本都穿低跟中跟鞋。短发，脸偏圆润，脸上五官若分开细看，都很平淡毫无特征，但组合在一起，却显得生动耐看有韵味，有一种不张扬的没有侵略性的舒服感。

她不像钱金莉那么能言善道，有时还会带着点羞涩。夏雪比较愿意接受她身上那种不张狂的内敛，自有味道。夏雪觉得瑜薇是单纯的，她会把她和她老公的事情告诉夏雪和钱金莉，如她老公来自于A省偏远农村，合肥某大学毕业后成了杭漂，命运的改变来自于结识了一位香港专做慈善的女商人并认做干娘，干娘带着小伙子转战港澳，而所做的工作，瑜薇说就是陪客人喝喝早茶下午茶，打打网球聊聊天。夏雪即便到现在还弄不明白这是职业吗？

后来有一回瑜薇邀请钱金莉和夏雪去她家喝茶，夏雪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瑜薇老公。那是一幢前带小花园的排屋，地下层停着夫妻两的座驾，一楼客厅很大，可能因为孩子多，显得有些凌乱。她老公已经等在客厅门口。这是个很帅的男人，175左右的身高，不胖不瘦，不魁梧也不纤弱，皮肤白净五官端正。原以为易萱长得随瑜薇，现在看来也随她爸爸。男主人带大家上了二楼，二楼阳光房改造成茶室，瑜薇介绍这是她老公精心布置的，茶台是从香港淘回来的红木，蒲团是定制的。瑜薇老公拿出一个茶饼问：“夏老师，梁妈妈，我们喝什么？这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