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围城里的前夫

谁遣秋风开此花。桂花开得如火如荼。

从教室出来，夏雪在走廊上站了会。

昨夜微雨，湿了树湿了土，桂花洒了大半，树荫下铺了一层金黄的小碎花，松松的，绵绵的，密密的，香，细细嗅，有一丝隐隐的腐败味道。“花径不曾缘客扫”，早晨走过的时候，面对一地碎花，夏雪很是不忍。这一径长长的花蹊，桃李杏花落尽后，是紫藤和石榴花，夏天是密密的浓阴，十月，桂花起舞，枝头地上都是香的。

齐耀明的四季是不是永远这样芬芳？

儿子在家里休养了三个星期，夏雪能感受到儿子的焦虑，但还是试图说服他能休养满一个月。第四周儿子坚持说要回公司去。齐耀明就和夏雪说：那我们送他去公司吧，你去给他打扫房间，我再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随他去公司上班。

夏雪点点头。

星期六一早，三个人就出发了。齐耀明先把夏雪送到儿子住的公寓，就带儿子去了医院。

儿子的房间很小，但很整洁。一床，一桌一卫生间，墙的一面是衣柜，夏雪拉开柜子门，里面的衣服或挂着或叠放，整整齐齐。夏雪只需让衣服晒晒太阳透透气即可；桌子上东西不多，夏雪把电脑前的半瓶饮料和几块饼干扔进垃圾桶，就开始擦洗清理。夏雪就像在家那样趴在地上使劲擦拭。她手脚麻利地做完一切，父子俩还没回来。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儿子说正从公司出来，听到齐耀明在旁边说，叫你妈下来，门口楼下等我们，出去吃饭。

饭后儿子留在公司。回来的车上只剩下夏雪和齐耀明，气氛有些怪异和暧昧。夏雪佯作睡觉，眯上了眼睛。

“对不起。”齐耀明试图来抓夏雪的手，夏雪躲开了。

到家的时候，齐耀明跟在后面。夏雪挡在门口看着他。齐耀明故意不去看夏雪挤了进来。

“你不回家吗？”

齐耀明没回答。

“你有老婆有儿子……”还没说完，齐耀明猛地吼道，“你有完没完？”

夏雪吓了一跳，愣在那里。怕声音传出去，默默地关上了门。她不敢面对一脸怒气的齐耀明，她害怕。她到书房打开电脑。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一会儿闻到外面的烟味，夏雪知道齐耀明在抽烟，她是老咽炎，就轻轻地关上房门。

片刻，齐耀明走进来，看看夏雪，默默地在旁边坐下。一阵静默，齐耀明开口：“对不起。”

夏雪没接话。

都说婚姻有点像赌博，但这只是对女人而言；对于男人，他们是视觉动物，女人就像一个魔盒，男人只顾着脑袋钻进了魔盒，至于身体怎么办，他们不愿想那么多，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命这个东西，有些时候要等到事后回想，才蓦然发现似乎每件大事的发生事前都有暗示，事件里的角色在某个必须出场的时间到场，开始候场，等待大幕的拉开。

齐耀明说与现任相识于交友网站。夏雪不明白那时齐耀明既没有和自己离婚，也没有和余雅丽分开，怎么会惹上交友平台中的女人。

齐耀明长叹一声：

“你知道那个时候应酬多，甲方的老吴他们喜欢去歌厅夜场，说是唱歌，其实他们几个都是冲着小姐去的。每次都是我买单，但我从不找小姐，你信吗？”

经历了那么多，夏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点点头。

齐耀明继续说：“后来我心里也不平衡了，我付钱，小姐却不沾，搞得人家以为我那方面不行似的。那次就点了一个小姐，但我们只是坐着聊聊天。”说着齐耀明瞥了眼夏雪，见夏雪没有反应，接着说，“她大概看我正人君子，留了电话，吃过一次饭，她给我推荐了一款交友软件，我开始只是好奇。我就是在那个交友平台认识了项舒荣。她是那个平台的高级会员，一年费用就是十五万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