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年痴呆
2017年，过完春节，正月初八我就来长沙了。
我依然去千岛湖家政公司。
刚一走进公司，感觉好多的人，好热闹。
保姆很多，来公司找保姆的客户也很多。
刚刚过完年，最好找工作，因为有很多的老板会来公司挑选保姆。
我是为了写文章才做保姆的，所以，我当然只找比较轻松的工作，哪怕工资低一点也无所谓。
刚刚走进办公室，杨老师就看到了我：“有一份工作非常适合你，很轻松，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写文章。”
“哦，是吗？是什么工作呢？”
“客户就在这里，你跟他直接面谈吧。”
杨老师把我带到那个客户的面前——
“老板，您好！”我笑着跟客户打招呼。
坐在我面前的客户大约50多岁，五官端正，面目和善，一看就不是那种奸邪之人。
“你好，我们家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老母亲，今年87岁了，有点老年痴呆，你去我们家主要就是照顾我妈妈的饮食起居，就照顾她一个人，平时做她和你两个人的饭菜。礼拜六我和我的爱人一起过来，我们可以帮你一起做饭。房子面积不大，一个客厅，一个房间，加上厨房厕所，总共不到60个平方，工作很轻松！”客户笑着向我介绍。
“我之前没有照顾过老人，老太太生活能够自理吧？我只要帮她做饭搞卫生是不是？我先把话说清楚，如果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我是不会去做的！”
“当然能够自理，这个你可以绝对放心，她只是有点老年痴呆，有点不认识人，没记性。”
“说老实话，我没有接触过老年痴呆，听说有的老年痴呆会骂人，喜欢去外面到处走，然后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个你放心，我的妈妈87岁了，腿脚没力，只是在家里走走，她不会去外面的，你只要在家里看着她不摔跤就行了。”
只要照顾一个老人的生活起居，她生活能够自理，只是有点老年痴呆……
看起来这份工作确实很轻松，只是她的老年痴呆……不知道她究竟“老年痴呆”到什么程度？
我有一点犹豫……
“这份工作很轻松，你完全可以去做，我的妈妈很善良，她虽然有一点老年痴呆，但是不多话，她不会为难你的。我看你长得一副很善良的样子，我妈妈肯定会喜欢你的。”客户一个劲地鼓动我。
“老板看上你了，你就去做吧，照顾一个老人，也没多少事，这么轻松的工作最适合你了。”杨老师也一个劲地鼓动我。
“事情确实不多，只是不知道老太太的老年痴呆究竟是什么状况？”我还是有一点犹豫。
“你就先去做一下吧，如果觉得可以就继续做下去，如果觉得不好你再回来也行！”杨老师巴不得我早点签单。
因为签一个单，公司就可以向客户收1000块钱的中介费，如果双方不愿意都可以重新换人，但是中介费不退。
“好吧，那我就去试一下，只要做得下去，我肯定会做下去的，多少钱一个月？”我看向客户。
“这份工作真的很轻松，我先给你开2600吧。”
“才2600，工资有点低。”
“如果你做得好，第二个月我给你加到2800，怎么样？”
“可以啦，老板这么好，答应第二个月给你加到2800，签单，签单，这么好的工作还不签单？”杨老师还没等我答应，就把合同拿到了我们的面前。
“好吧，我也不知道老太太的老年痴呆究竟是什么状况？先说好，能做我肯定会做下去。如果实在做不下去，我还是会回来的。”我接过杨老师递给我的笔，签了合同。
二老太太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
跟着老板来到他妈妈的家，老太太家的房子确实不宽，一个房间，一个客厅，再加上厨房和厕所。
“我没有骗你吧？房子不宽，卫生很容易搞的，而且家里没有小孩子，地板也不容易脏。”老板看着我笑道。
我笑着点点头……
之前的保姆还没有走，大约50多岁的样子，脸上没什么笑容，看到我们回来，她拿起自己的行李：“老板，我走了。”
“好的，谢谢你，辛苦你了！”老板笑着对她说。
来到客厅，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在看电视，看到她的儿子回来，仿佛一个小孩子一样开心，掉了牙齿的嘴笑得合不拢！
“妈妈，这是小李，我刚刚从家政公司请来的，以后她帮你做饭，帮你搞卫生，每天和你在一起……”
“哦，小李好，呵呵，小李好！”老太太看到我笑容满面。
然后，老板又把我带到他妈妈的房间，房间里有两个床铺——
“你和我妈妈睡一个房间，我妈妈睡这个床位，你睡那个床位。我妈妈晚上有时候会起来，你要打点招呼，我们担心她晚上起来摔跤……”
“她晚上还会起来吗？就是说如果她晚上起来，我也要跟着她起来吗？”这个我之前倒是没有问，如果老人家晚上也要起来，我也要跟着起来，那么我就睡不好了。我本来就神经衰弱，晚上起来后很难再睡着。
之前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还是太大意了。
“老人家一般晚上要起来几次？我的睡眠也不太好，如果老是起来，我就睡不着了。”我有点忧郁地问他。
“有时候不会起来，有时候起来一两次吧，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老板模棱两可地说。
“起来一两次，我尽量克服吧，如果起来太多次，我恐怕就会受不了。”如果晚上不能好好睡觉，这份工作再轻松，我也做不下去的。
房子不宽，之前的保姆已经搞过卫生了，到处都很干净。
做好午饭，我把饭菜端到桌上，叫老板和他的妈妈一起来吃饭。
到这时候我这才发现：老太太不是一般的老年痴呆，她的智商已经完全退化，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小孩。
她虽然有行为能力，但是，却没有行为意识，连最起码的吃饭都要她儿子喂——
就像带小孩子一样，只见老太太的儿子先帮她系好围裙，然后一边哄她，一边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饭——
“来，妈妈乖，妈妈听话，我们吃饭啦，这个菜是小李炒的，好好吃哦，这个肉妈妈最喜欢吃了，妈妈好听话哦……”
看着老板像哄小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喂他妈妈吃饭……
我知道他绝对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大孝子！
而老太太，根本就像一个没有思维能力的小孩子，听话的时候会乖乖地张嘴，不听话的时候，她的儿子怎么哄也不吃饭！
一旁的我看得目瞪口呆，直皱眉头！
“她每天吃饭都要这样喂吗？”
“是的，我的妈妈已经完全退化了，她已经没有任何思维能力，自己也不会动手吃饭。以后你就要多担待一点，耐心一点，把我的妈妈完全当成一个小孩子一样来照顾……”
之前他在公司里说，他的妈妈完全能够自理——原来是这样的“自理”……
他根本没有说实话，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有行为能力，却没有行为意识……
这样也叫“能够自理”吗？
“奶奶能够自己去厕所方便吗？不会连这个也不行吧？”
她完全能够自己吃饭，却要别人喂——那么，能不能够自己去厕所方便呢？
“她腿脚没力，我们怕她去厕所摔跤，所以特意帮她买了一个方便的凳子和盆子，她自己会方便，但是需要麻烦你去厕所倒……”
还要帮她倒屎尿？这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样……”这怎么能够叫做生活自理呢？最多叫做半自理吧，还只给我开260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
我对这份工作渐渐地失去了热情！
我很想对老板说，这份工作我不想干了！
因为，他在公司里没有对我说实话！
要喂饭，还要帮老太太倒屎尿……
我在考虑，要不要跟老板说，我不想干……
三勉勉强强留下
“就是吃饭和方便，需要麻烦你，其他方面我的妈妈还好，她不多事，不多话，你做完了事可以自由自在地看电视，或者玩手机。只要留心我的妈妈不摔跤就可以了，你有大把的自由时间……”很显然，老板很想留住我。
“老板，说句实在的话，在公司里的时候，你说老太太完全能够自理我才来的。如果知道是现在这种情况，我可能不会来。之前我也从来没有照顾过老人，我的胃口不太好，我没想到还要帮老人家倒屎尿……”
“我给你加工资好吗？我给你加200块，2800怎么样？”老板赶忙给我说好话。
“那么，奶奶洗澡呢？是不是也要我帮她洗？”
“洗澡不要你管，每个星期六我会回来帮她洗澡，你只要每天帮她倒水洗脸洗脚，洗小澡就可以了，就照顾她一个人，真的也不累的！”老板拼命地想挽留我。
其实，这也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也不是工资的问题，如果我知道是这种情况，是绝对不会来的。
“我妈妈很好照顾的，她虽然老年痴呆，但是她不多事，也不多话，在这里你很自由的。之前有一个保姆照顾了我妈妈十多年，因为家里有事不得不回去了。”
“是刚刚走的那个阿姨吗？”
“不是，今天走的那个阿姨才做了几天，我妈妈不喜欢她，不要她了。但是我妈妈看到你就很开心，笑呵呵的，你跟我妈妈真的很有缘！”老板使劲地挽留我。
我虽然有点不情愿留下来，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先做几天再看吧！
吃完中饭，老太太就上床去睡觉了。
她的儿子也准备离开：“小李，我礼拜六再来，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我以为老太太只是午睡一下，谁知道她一睡就整整睡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叫她还不愿起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比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还难伺候，一下子吃两口，一下子闭着嘴巴不吃，我喂她吃饭，整整喂了一个多小时。
我没想到的是，喂老太太吃饭，帮她倒屎尿还只是小事，更大的麻烦还是晚上……
四老太太分不清白天黑夜
她下午整整睡了一个下午，刚刚吃了晚饭，马上又上床睡觉了。
我不知道，她哪里有那么多的睡眠？
不过这样也好，就像她儿子说的，我在这里自由自在，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写文章。
可是，没过多久我就高兴不起来了。
我一般是晚上11:00睡觉，可是，我刚准备睡觉的时候，老太太却起来了。
老太太腿脚无力，但她还是能够自己走，因为怕她摔跤，她的儿子给她安排了一个小推车，从房间到客厅她就自己推着推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