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岭焱斋,赤羽坐在榻上修养。周毋庸轻轻推门进来,坐在一旁,探了探赤羽的脉搏细弱,知道他已“入镜”了,便静静地候着,直待赤羽额头沁汗,头心发簪处腾起白雾,人渐渐醒来。赤羽发现周毋庸在,赶紧起身行礼,周毋庸拉着他,说道:“这镜修之法果然厉害,改日得让师傅传授于我,到时还望赤羽大哥指点。”
赤羽笑道:“哪敢谈什么指点,我也只懂些皮毛而已,还差得远呢!”
周毋庸道:“听人言这镜修有‘五大镜’,恐怕赤羽大哥已到化境了吧!”
赤羽忙摆手,道:“哪里哪里,才入门而已!”知道周毋庸找自己定是有事,便问:“周师兄有事吗?”
周毋庸正色道:“季布师兄已擒住了那使者,若杀了他便是与黄岐撕破了脸,若是放了他,又怕放虎归山,没有凭据,恐怕这几日,他已把无间岭地形机巧都掌握了,若有狼子野心,我们定然是九死一生的。”
赤羽道:“一个使者而已,并不必多费心思,他能扣下石三,我们也必能扣下他的人。”又叹息道:“唉!石三兄弟也不知怎么样了,是死是活都未可知啊!”
周毋庸道:“听你说起多次了,这石三兄弟定是个情深义重之人,我倒很想见见他。”
说起石三,赤羽眉眼不自觉的挑起来,赞道:“那自然是,年纪轻轻,修为了得,且办事利索,不论什么艰难困苦,绝无任何牢骚之言。”
周毋庸听他说得这般诚恳,便说道:“石三兄弟还在晋王手里,看来万不可与他撕破了面皮。那该怎么办呢?”
赤羽道:“这事还是问古月大哥吧,他一心求和,恐怕我们多说无益啊!”
周毋庸知道赤羽的意思,解释道:“师傅于我恩重如山,未敢有半点悖逆之心,但人非圣贤,总有碰壁受损的时候,我们做子弟的应当替他分担才是。新党方成,孱弱不能自立,此时容不得半点嫌隙。”
赤羽知自己语失,强笑道:“周大哥多虑了,我虽不是古大师的弟子,但我二人经历风雨患难,乃生死之交,方才之言虽有怨怼,但绝无异心,也是为新党前途命运所忧所虑!”
经过这些时日,周毋庸早知道赤羽的纯粹之心,也知道他的见地和思想,要不然也不会来找他,便笑着说道:“这些日子,我真正见识了赤羽大哥的本事,修为高超,深谋远虑,是周某远不及的。今日之所以来,也是为求解忧之计。此事出后,师傅深受打击,现在还带着情绪,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赤羽道:“古大哥看着像老神仙似的,但却有赤子之心,单纯的很。我同你去见他,把话说清楚。”
周毋庸欣然,同赤羽一起前往古月的“敬斋”。到门口时,见房门紧闭,茶具摔得叮当响。
周毋庸扯扯赤羽的袖子,示意离开。赤羽不管,笑着推开门,道:“这是同谁置气?”
古月见是赤羽,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小心碰到了。”赤羽暗笑:“以你的修为,暗箭都躲得,能接不住一个杯子吗?”暗骂他“幼稚”,说道:“看来我和周师兄没有好茶果吃了!”
听他如此说,古月更涨红了脸,吩咐随身弟子:“上茶!”
三人坐定了,赤羽噙了口茶,说道:“方才周师兄去找我……”古月一怔,看了一眼周毋庸,心里不免嘀咕:“是要把我扫地出门吗?”赤羽看透了古月的心思,不紧不慢地说道:“周师兄怕你怪罪他,硬拉着我来求情!”
古月一惊,随即脸色放缓,说道:“怪罪?怪罪什么?”
周毋庸说道:“今日之事差点害了赤羽大哥,连累了师傅和诸位师兄。我之罪也!”
古月忙说道:“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无间岭虽是你创下的基业,但既然立了新党,就不能再有私心了!”
赤羽一拍巴掌,赞道:“古大哥说得好,我新党万不可有私心,这也是周师兄教我的。果然,你们师徒是同心同德的。”
两人相视而笑,点头致意。
赤羽道:“我们二人今日来叨扰,还为请示,为今之计,该当如何呢?”
古月想起黄岐山人出尔反尔的诡计,恨得咬牙切齿,道:“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了!”
赤羽忙说道:“按说我们并不怕他,只是苦了石三兄弟!”
古月道:“小兄弟机灵,想必能够应付。”
周毋庸道:“只怕黄岐奸邪,石三兄弟掉进坑里去。”
古月心里暗忖,“你与石三又没什么交情,怎么替他着想?”嘴上却说道:“要不然找个人去解决一下?”
赤羽道:“我看可以!”
周毋庸也道:“正该如此!”
古月道:“那该派谁去呢?”
赤羽道:“伯舍或者季布?”
古月刚见识了季布的修为,认定了他有大用,伯舍是其长兄,看他较季布更加机敏,想必修为也是更高。便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