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子道:“没想到你还懂得帝王心术,既然如此,你有意要帮一帮我这个茫然无措的老人吗?”
石三道:“‘老人’一词所说的绝不是陛下,‘茫然无措’更不是陛下的判词。陛下乃是千秋百代的明君,与凡尘是格格不入的,莫要如此自谦。”
关雎子苦笑道:“就不要如此恭维我了。话已至此,我才知是小看了你,没想到你有如此雄心壮志。罢了,也不可强求,与我交个朋友吧,若是你有什么需要处,只要我在一日,定然全力相助。”石三感其情真,回道:“新党虽弱,但愿与霍卢结成至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生此世,不违此言。”又上前一步道:“我自幼在谷崖边长大,对药理有些体悟心得,可否给陛下把一把脉相,兴许有医治之法。”
关雎子笑道:“无妨,无妨。给我看过的医者没有一千也足有八百了,若是你能把出异样来,倒也是我的造化。”石三上前把过他的腕子来,投一道细若游丝的真气进入体内,沿着经脉穿梭,只觉其中气息炽热,似要灼尽关雎子五脏六腑,再吞噬其内一切,隐隐间几乎要吐出火舌来。在这火势之间,石三竟捕捉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遇到的化境高手并不算多,排在首位的自然是白崇一,但他的化境多半是靠自身之力,那种厚重、沉稳是无与伦比的。与白崇一接触之后便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这世间最深的功力也不过如此,不会再有什么人能够靠自身修行达到这般田地。第二个化境者便是白泽,他身上的那种清澈而浓烈感,是与白崇一截然不同的,他多少知道些白泽的来历,自然也知道岁月所带来的积淀几乎是世间最伟大的自然之力,他与白崇一之间无所谓高下,只有对战起来才能判定的出。第三个化境者便是白灵儿,她因机缘而修成的化境多少与关雎子有些相像,只是,白灵儿的真气宣泄不似关雎子这般浓烈,若不是他修为极高,恐怕早就爆裂而亡了。
石三放下他的手臂,不禁皱起了眉头。
关雎子追问道:“怎样?还有回天之术吗?我这些医士诊断之后并未说出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来。”
石三道:“冷热相撞乃是风源,你体内藏着的,乃是世间之极热与世间之极寒,所生风之强劲恐怕较厉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在此等情形下能坚持几十年,足见你修为之高强了。然而,随着消耗日渐增大,你也愈发吃力起来。据我所查,你五脏六腑均有损伤,接下来,终有一日会如有高墙之溃,一发不可收啊。我倒是可以配些丹药,但仅仅起到维持延缓的功效,并不能阻滞,更遑论逆转。”
关雎子失落神情一闪而过。这些年来,他早已听惯了这类断言,也没有过多的伤感。但石三的所说的较本国医者直白些,难免会叫他心生悲戚。然而,石三却话锋一转,说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去处,曾屡次救我及新党族众性命,不知能否解陛下之隐疾。”关雎子登时满目放光,腾地从宝座上站起身来,追问道:“是何境地?快带我去看。”
石三道:“此地远在伊督,新党被围困前,我曾遣一队人马前往那里避难,不知此时生死情况。”
石三说了这许多话,真正传到关雎子耳朵里的,仅有“伊督”二字。他难掩激动地对石三道:“伊督何谓之远,倏忽间即可到也。”
石三道:“陛下有通天造化,奈何我辈脱不得凡胎,如何过得了白元一关?”
关雎子想了想,道:“这有何难!我们从此向东,从浩渊海上绕行,无非是多费些时日罢了。”
石三道:“既如此,我便陪陛下走一遭,有用没用,就要看陛下的造化了。”石三想起新党众人,便又拱了拱手,道:“我那些族众,还望陛下交代几句,让他们勿生挂念。”
关雎子招了招手,便有几个身着黑衣的卫士近前来。关雎子吩咐道:“往倥侗山上去将新党众人请到慕林宫来,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
石三道:“不消请来,只是告知我的去向便可。”
关雎子摆摆手道:“请来吧,我也好尽地主之谊。”石三知其用意,便也不再说什么,拱手谢了恩。
关雎子笑了笑,迈开沉重的步子向殿外走去,叫石三道:“我无法分心运气,你担待些。”石三道:“我尽力跟上陛下的步伐。”说完,随着关雎子也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