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不大,也就三五十户人家。房舍完全倒塌成一堆堆瓦砾散落在高树之间,偶见几堵高墙顽强伫立也风化严重,轻轻一推便轰然倒地;庭院和道路已全被大树和蒿草覆没,树非山上松柏,而是白费前世在农村爷爷家常见的杨槐柳榆,不少已有合抱之围;树下蒿草密布,青了又枯,枯了又青,一层一层踩在上面能陷进整个脚面。
不一会儿功夫,白费已搜索完毕,站在一片废墟上嘘声长叹。头顶,大树遮天;脚下,青草及膝。
人类文明,脆弱如斯!再过三五十年,这点遗迹也完全融入自然之中了,将完全找不到人类曾生活过的痕迹。
站在村庄边缘,白费环目四顾,却发现一条道路婉延曲折通向后山,这是一条由条石铺就的道路,宽约一米。条石缝中长出的青草覆盖了整条道路,和村内相同,铺了厚厚的一层,若不是两侧各有一排柳树,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条道路。
沿路而行,像是走进一个绿色长廊,给白费一种说不出的惬意。转过山角,景色突变,一条石阶笔直地通向山腰,石阶之上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杂草,并不厚密,看得出来,台阶是从山体开凿而出,两侧全是峭壁。而石阶尽头,竟是一座条石砌成的院子,看起来完好无损,只是墙体石缝中也长着各种各样的杂草。正对石阶,是两扇木门,已腐朽的不成样子。门框上方,刻着四个大字:“宋氏祠堂”。
拾级而上,白费心中再次感叹,国人敬祖,山区和农村尤甚。自己住的房子都烂完了,还给死去的祖宗们留下了一座这么坚固的供奉之地。
上得台阶,祠堂门前一只闭目而卧的黑白色大狗赫然入目,惊得白费连退数步,心中叫苦。躺在地上那么大一坨,站起来肯定个头不小,这要是居高临下向自己攻击,自己可占不了便宜。
那大狗听到动静,微微睁开双目,看到白费却并无任何动作,只是懒懒地看着白费,像是把白费当成了来串门的邻居。
白费心中诧异,自来到这个世界,凡见到白费的动物,包括山间野狗在内,没有不拼了命的想弄死白费的,但这只大狗却把白费视若无物。“难道是家养的不成?”白费暗暗思忖。
“咳咳......那个...狗兄,借个路如何?”白费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一只狗交流,只有先开口打个招呼。
那只大狗只是尾巴轻轻摇动了一下,身体并无任何动作,仍是懒懒地微眯着眼睛看着白费。
白费有些气恼,竟然被一只狗如此轻视,真是婶可忍叔不能忍!右手握拳,猛然砸向身边石壁,碎石崩飞下,白费举着拳头冲大狗说道:
“沙包那么大的拳头你见过吗你?再不让路,小心我砸你!”
那大狗看到白费在向自己挑衅,张开大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就向身旁一块拳头大的石块咬去,“嘎崩”一声石块碎成几块,看得白费胆战心惊。然后那大狗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向旁边走了几步让出大门,但不知什么毛病却又突然对着白费一个大摆腚,速度迅疾,狗毛飞甩,然后重新卧在地上,一对狗眼斜斜地看着白费,似有鄙夷之色。
“草!”白费瞬间就老脸燥热,想想自己被红毛野猪一个大摆腚撞飞十几米远,真是耻辱。偏偏这个大狗就好死不死给自己来了这么一下,难道这狗当时也在场不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既然大狗让开了路,白费也不再细究,小心翼翼地绕过,走进了大门之内。
进得院内,白费又惊又喜。院内空旷,腐叶遍地,三间石房伫立正中,房顶塌落,石墙完好;遍地腐叶之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小型动物,蛇鼠雀类居多,还有一只比门外大狗小一号的山豹,看其腹部起伏,像是在昏睡之中。所有动物围成一个半圆型,而圆心之处,一个条形香炉横卧地面,香炉之上铺满干草,干草之上正安然恬静地睡着一名少女。
“好一张精致的脸!”白费暗赞。双眸微闭,脸似鹅卵,肤若凝脂,在夜色中反射着朦胧的月光,竟有一股圣洁之感。再往下看,白费却暗道可惜,只见脖颈之下,也是毛发覆盖,只是不如自己浓黑发亮,而是微黄细密,如绒毛般覆盖着皮肤。再往下看,草裙裹身,目测那草裙穿了有些时日了,肩腰处已有破损;草裙之下,一双玉足光滑洁净,与正常人类无异。
白费惊喜莫名,惊的是深更半夜这一人一狗是何方神圣;喜的是自己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活着的同类。不由得又向前迈出几步,想要叫醒少女问个究竟。
可就在这时,白费突然觉得头脑昏沉,步态蹒跚,一阵困乏之意猛然袭来,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看着脚下昏睡中的小动物,白费暗道不好。可就在此时,那少女突然睁开双眼,呆愣片刻,眼中突现惊恐之色,尖叫出声。一阵阵如珠落玉盘的清脆之音闯入白费脑海,白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轰然倒地,昏睡过去。
不知多久,白费头脑逐渐清醒,耳边传来那少女清脆悦耳的说话之声。
“......哈哈,那只大猫可漂亮了,身上有五种色彩呢,醒来后我陪它说了好久的话,可是它最后还是走了,我好想把它带回家呀......”
“唔......”大狗轻哼,表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