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卓远几乎是眼看着他的右手变得乌青发黑,很快就断了气。
湖水泼洒,犹如漫天的暴雨倾盆而下,在这满是残垣断壁的湖心亭中,一代豪侠玉飞京就此殒命。
周卓远抱着玉儿,二人身上还穿着嫁衣,却不想如今在这大喜之日竟要送别这位至亲尊长。
直到漫天的暴雨,淅淅沥沥的逐渐小了,周卓远才放下玉儿,对着玉飞京的尸骨磕了三个响头。
他本想带着玉飞京的尸体,另外找个地方安葬,但是又担心玉飞京体内的铁尸蚕未死,所以也不敢长时间触碰他的尸骨。
再者,玉飞京毕竟是玉家的家主,玉家在这此地传承几代人,想必他也想留在玉家的祖宅,不愿随意葬身荒野。
想到这里,周卓远运起掌力,一掌在湖岸边打出一个深坑,又捡了些漂在湖面上的木板简单的做了个棺材,就近将他安葬。
处理完玉飞京的尸骨。
周卓远这才抱着玉儿,星夜离去。
却不知道他前脚刚走,暗处便有一个佝偻的身影缓步走了出来。
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那早已平息的湖面上,水平如镜,倒映着那人的身形,竟也是一个身着浅黄僧袍的僧众。
………………
夜幕渐沉。
嘉兴南湖的一处渡口前。
一艘停泊在岸边的渔船悄无声息的离开岸边。
今夜星月无光,渔船中挂着的油灯微微摇曳,连带着那橙黄的光影都似乎活泼了几分。
周卓远坐在船舷边,借着渔船上的烛火微光,看着怀中的玉儿。
这丫头体内的铁尸蚕虽然已经被取出,但铁尸蚕所携带的阴毒煞气非同小可,必须找精通医术的大夫问诊之后,用草药加以调理才能完全康复。
虽然眼下周卓远还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大夫,但是以他目前的功力,足够帮助玉儿舒筋活络,调理气血。
如果不是为求稳妥,其实他自己来疗伤也未尝不可。
对于周卓远而言,玉儿的伤势都还只是小事,最关键的是她爹玉飞京为救她而死,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这丫头?
虽然按照常理来说,长辈亡故,作为小辈理应祭奠,但是玉儿毕竟重伤初愈,只怕是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
更何况这铁尸蚕和那肥头僧来历不明,周卓远从玉飞京的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听出了玉家当年只怕牵扯了不少江湖恩怨。
周卓远融合了雄霸的记忆,隐约知道这江湖之中,昔日也有不少武林门派存在。
远不像日后那般,只有无双城、步家庄等寥寥几个江湖势力。
虽然无名曾以一人之力横扫十大门派,让那十大门派几乎灭门绝迹,但是其实在无名之前,中原武林就曾经遭遇过一场武林浩劫。
传闻中,曾有异族入侵中原武林,几乎将少林、武当、昆仑等各门各派的高手屠戮殆尽。
此后才有了无名力战十大门派,直接灭门绝迹的武林神话。
周卓远想到这里,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经历过玉家的这一连串无妄之灾,他实在是不想再去参与那些前仇旧怨。
他毕竟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而已,自然也没有那么多,没来由的执念和不甘。
对他而言,修炼武功,追求的只是自保而已。
只是这俗世洪流,江湖似海,身处其中,总是有万般不得已的时候。
周卓远蔚然一叹,抱着怀中的玉儿,看着夜幕静水,心中自是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