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境这一觉睡得很沉,也睡了很久,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了。
她看向窗户,从窗帘缝隙中漏出来的光可以知道,天已大亮。
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竟然还连着充电线。她愣了一秒,忽然反应过来是林嘉享连的。
林嘉享……
啊,林嘉享!
她马上在屋里寻了一圈,可惜除了她自己,再无一个活物。
哦,她回过神来,他肯定是来过又走了。
果然,她看到窗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带提手的牛皮纸袋。
她掀开被子下地,光着脚走过去,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打包盒,内容物顶到了盖子,看起来满满当当。
她拿出来,掀开,一下就愣住了——然后又笑起来。
她能看出来这是一碗面,只是汤基本都被吸光了,只剩下又白又胖的面条,啊不,是面坨。
她昨天虽然身体不适,脑袋也晕,但还没有失忆,可以清楚地记起睡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所以在看到自己的鞋、衣服和包都被人收拾过,手机也被贴心地充上了电之后,她心里除了暖,还生出很多别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烧退了,晕船症状也彻底消失。即使谈不上精神抖擞,但起码不至于继续萎靡不振。
她刷完牙又去洗了澡,包着头发坐在床上看手机。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手机里却没有林嘉享的消息。她心知他是怕打扰她,所以连信息都没敢发。
【我起来了,但是起得太晚了,今天还能学冲浪吗?】
林嘉享几乎是在半分钟内就给她回了消息:【当然可以,只是你需要先吃点儿东西,下午再开始学。】
【昨晚你回来怎么没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很香,不忍打扰。】
果然。
陈境继续写道:【可你不是给我买了面吗?我一口都没吃上。】
对面马上回信:【你想吃吗?我现在就再去给你买一碗。】
陈境一愣,立即打字:【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可以直接去店里吃,你不用再跑去打包。】
对面马上回了个“好”,然后又发来一条:【身体还难受吗?】
陈境摇头,又忽然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赶紧打字:【不难受,已经好利索了。】
【昨天你电话不接,敲门又不开,我差点儿踹门了(委屈脸)。】
陈境给他脑补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神情,回复:【其实你可以找前台开门的,用不着亲自踹。】
【我当时真的很着急,根本不敢走开,尤其听到里面咣当一声,只想着必须马上进去看看。】
【对不起嘛。】陈境说。
消息发出去后,她忽然一愣,发觉自己这话竟然已经带上了撒娇的意味。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撒娇这种事她以前从来没干过,有些生理不适。
果然,“对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好半天,对面才回:【不赖你,但我是真的很担心嘛。】
陈境再次愣住,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嗯,她想,从长相上来讲,林嘉享确实比她更适合撒娇。
人间大甜豆嘛。
【那中午我请你吃饭?正好还欠你一顿饭呢。】
林嘉享先是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又说:【一起吃饭当然可以,只是今天我请你,因为不想让你这么快还清。】
陈境盯着这句话看了半晌,回复:【就算三顿饭还清了,我也还是会继续和你一起吃饭的。】
她没等他回复,直接又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半小时后楼下见?】
林嘉享立即回答:【没问题。】
陈境放下手机,吹干头发,又认真化了个妆。她找出一件米白色钩花小背心和一条卡其色长裙穿上,又穿上了昨天那双白色帆布鞋。
对着镜子给自己绑麻花辫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还少点儿什么,于是又找出一个薄纱刺绣发箍戴上。
这是她来沙芭以后,打扮得最认真的一回。
她不知道林嘉享具体喜欢什么风格,但她觉得这种大方清新的装扮跟他平时的穿着很搭,也没有太强烈的个人风格,起码不会惹他讨厌。
她又找了根丝带系在辫尾,但刚系好又觉得太刻意,于是又拆了下来。
半小时到了,她没时间再纠结自己的装扮,果断背上贝壳小包出了门。
电梯下到一层大堂,门一开,李诗迎面走过来。
她穿着潜水服,一边整理自己的湿发,一边听身旁的郑茉说着什么。她抬头,一愣,与陈境的视线在电梯口相交。
“嗨。”陈境淡然地看着她。
李诗上下打量了她片刻,才说:“嗨。”
郑茉看到陈境也是一愣,她先是回头往身后张望,又转回来看向李诗,最后才对陈境笑了笑,问:“要出去玩呀?”
陈境嗯了一声,大方点头:“出去吃饭。”
“哦,好。”
三人没再说什么,颔首告别。陈境出了电梯,而李诗和郑茉走了进去。
没人去按关门键和楼层,电梯门没有立即闭合。
李诗看着陈境走向大堂里的长沙发——林嘉享就坐在那里。
他看到她,立即站起来,灿烂的笑容也在同一时间绽放。他迎上去跟她说话,动作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伞,目光片刻不离地追着她。
李诗在电梯里,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走去了花园,愣神的片刻,电梯门自动闭合了。
林嘉享和陈境并肩走上海岸公路,今天阳光明媚,温度很高,紫外线也强,他还是跟她打着同一把伞。
陈境提议:“我们去你昨天给我买面的那家店吃,好不好?”
林嘉享一愣:“现在?”
“嗯,”见他迟疑,陈境有些不解,“怎么了?”
“太远了,”林嘉享如实交代,“离这儿直线距离两公里。”
单程两公里?那来回不就是四公里?
陈境面露惊讶,问:“你昨天就为了给我买一碗面,跑了四公里?”
林嘉享一愣,下意识解释:“没有,我不是跑着去的,我用了交通工具——”
“什么交通工具?”陈境问,“你打车去的?”
“啊?不是……”
“那是什么?”总不能是骑摩托吧。
“呃,”林嘉享好像有点儿尴尬,“我借用了陈韬韬的……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