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享给陈境涂的唇膏最终还是白涂了,最后基本都转移到了他自己的脑门儿、鼻尖和腮帮子上。
当然,绝大部分都被他吃到肚子里了……
又在房间里腻歪了好一阵,两人才终于下定决心出门。
陈境补了唇膏,梳好头发,又换了衣服。这次她选了一条深蓝色无袖连衣裙穿上。
收拾好自己,陈境回头,看见林嘉享坐在床尾看着她。
“今天这个裙子,你觉得好吗?”她问。
“非常好。”林嘉享眉眼弯弯。
应该说是好极了,因为他看出来了,她是特意根据他裤子的颜色选的裙子。
两人拉着手往外走。
“酒店今天到期,你们那边还要续多久?”陈境问。
“除了学冲浪之外,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林嘉享一边思考一边说,“比如……去其他离岛看看?”
陈境听完眼睛一亮:“我想再去一次鲸岛,你跟我一起,好不好?”
这还用问吗?林嘉享心想,我已经光明正大地赖上你了。
“当然没问题,而且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看到鲸鱼,”他抬了抬眉毛,“有我在,也不会再让你晕船。”
陈境愣了愣,啊了一声,问:“鲸鱼出不出现、风浪大不大、船颠不颠……这些你能决定?”
不能,但是……
林嘉享是一个直觉非常准的人,准到有时候看起来都有点儿玄学成分了。
当然,他不是凡事都有预感,但是当他对某件事产生强烈预感的时候,实际情况通常都会与他预想中一致。
就比如2004年春节前夕,全家一起逛商场,林砚在珠宝店给章安洁买了一对翡翠手镯,从而得到好几次抽奖资格。
章安洁抱着时年四岁多的林嘉享,走到抽奖箱前,告诉他喜欢哪个就选哪个。因为本来也不在乎能否中奖,她觉得不如就让儿子当游戏玩玩算了。
但是当林嘉享睁着大眼睛,在整整一面墙的奖箱中巡视时,他忽然强烈地感觉到其中一个箱子里有奖。这箱子在林砚和章安洁眼中没有任何特别,但他就是一眼相中了它。
结果……那里面是最高奖——一套价值几万元的家庭影院音响。
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觉得这个卷发小男孩简直有如神助。
借着还有几次抽奖机会,林砚和章安洁就让儿子再随便点几个箱子,结果竟然无一落空。从篮球、吹风机,到红酒、美容仪,他们这一趟满载而归。
后来,这种强烈的预感也在其他场合出现过。
比如在跑酷追逐赛观察场地的时候,在滑板地形里准备做招的时候,在远远望见某个海浪席卷而来的时候……
还有刚刚,想到和陈境一起去海上观鲸的时候。
“这座岛是我的福地,在这里我收获了长久以来最重要的东西,”林嘉享说,“所以我相信在观鲸的事情上,它一样会让我如愿。”
两人走到一间海岸餐吧,找了个室外的观景位坐下,很快点好了餐。
“你确定不用和余江川他们商量一下吗?”陈境捏着吸管,喝了一口椰子水,“万一人家有什么计划呢?我们不好这么霸道,不问意见就把人家拉去别的地方。”
哦,“我们”啊~
这俩字林嘉享听了就开心。
“这点你不用担心,他们几个都是来躺平的,不是来旅游的,在哪儿躺不是躺?我可以替他们做主。”林嘉享用吸管戳着椰壳内壁,“而且现在他们知道我有你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绝对不会拖我后腿的。”
作为好兄弟,余江川、陈韬韬和樊寄雨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他谈恋爱。
陈境点了点头,又说:“可我过几天就要回B市了,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吗?”
林嘉享毫不犹豫:“当然。”
陈境看了他一会儿,问:“可这样会提前结束你的假期吧?”
她很清楚,林嘉享的极限运动俱乐部属于创业项目,他在B市的工作应该非常忙碌,这样的假期对他来说实属难得。
而他要为了自己放弃得来不易的休假——她有点儿过意不去。
“没事,”林嘉享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什么,马上笑开了,他伸手捏了捏对面女孩的脸蛋儿,“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跟放假似的。”
幸福快乐到飞起来!
陈境也笑了,她没再纠结,点头说了声“好”。
她当然也想跟他在一起,帅到这种程度的男朋友——多在一起一秒都是赚到!
“那就这样,”林嘉享说,“酒店你先续两天,我们趁热打铁再练两天冲浪,然后一起去鲸岛,在岛上住一晚,之后一起回国。”
还能说什么呢?陈境想,男朋友都替她安排得这么完美了。
“好。”她说。
“你今天还想冲浪吗?”林嘉享问。
“下午是余江川的时间。”
“他今天躺平,板都给我了。”
陈境啊了一声,笑起来:“那就不要浪费他的好意,蹭他的冲浪板一用。”
两人吃完饭,林嘉享没跟陈境商量,直接结了账。
回酒店的路上,他说:“一会儿你先回房间换衣服,把你的房卡和证件给我,我去给你办续订。”
陈境一愣,听出点儿不对,霎时站住不走了。
“你是要替我出酒店钱吗?”她问。
虽然沙芭不像那些旅游业极为发达的东南亚海岛,有着极其成熟的高端酒店业,但他们住的这家酒店,不管是位置还是设施,在主岛上都算是最好的。好的酒店价格自然也高,如果在这边住上十天,光是酒店钱就要花费上万。
其实昨晚听陈境讲完她家里的事之后,林嘉享便生出了要替她负担旅行花销的想法。虽然他俩同岁,但他已经经济独立很久,而陈境研究生刚毕业两个月,找的工作也还没入职,这就相当于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而唯一的亲人——养母姜倩楠也已经不在人世,在他看来,女朋友在经济上多少是存在困难的。
尤其姜倩楠去世后,陈境孤身一人,在没有经济来源的情况下,倘若每天还要在旅行住宿上花费上千,他觉得这事不妥。这个认知也让他觉得必须为她做点儿什么。
但一想到第一次一起吃饭时,她坚持要跟他AA的场景……他有点儿不敢正面跟她提。
面对陈境的问题,林嘉享想了半天要如何措辞,最后才说:“陈境,你来沙芭旅行的钱……是姜老师留给你的吗?”
陈境一愣,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赚的。”
“你自己赚的?”这个答案让林嘉享有点儿意外,“可你研究生才毕业两个月,新工作还没入职,什么时候赚的?”
啊……陈境懂了。
“是这样,”她解释,“这些年我自己攒了不少钱。首先,我在学校一直拿全额奖学金,学费上本身就不用花钱,而且大学期间我也在打工、做兼职。”
林嘉享一愣:“打工?兼职?”
不是……兼职能赚多少钱啊?
俱乐部开业以来,他们也招收过一些兼职大学生,工资按天计算,人又不是每天都能来,每个月到手真的很少。不是他们铁公鸡,市场价就是这样。
“对,”陈境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了笑,“每份兼职赚得确实不多,但是架不住我干得数量多啊!我在学校做助教,参与科研项目,在实验室帮忙,这些都是有工资的。我还在咖啡厅、甜品店之类的地方打过零工,还有什么教育培训机构、课外辅导班的兼职我也做。”陈境继续清点自己做过的工作,“还有像展会模特啊,礼仪啊,漫展coser啊……有时间我也去。总之,各种各样能赚钱的兼职我都愿意干。”
一个B大学生,课余时间全部都交给了赶场一样的兼职。
想到陈境曾经一天要打不止一份工,林嘉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除了心疼,他也感觉不到别的。
“从上大学开始,我就不花姜老师的钱了,这些年她已经在我身上投入了很多钱和精力,我想对她有所回报。所以上大学之后,我就开始做兼职。”陈境拉着林嘉享的手,安慰道,“你知道吗?从我自己赚钱以来,我不仅不花我妈的钱,我每个月还能给她钱呢!而且我的收入渠道很多,养活自己完全不成问题。你看,我想吃什么吃什么,还可以给自己买漂亮衣服和鞋子,这不还攒下来一笔旅费吗?还是两人份的!只可惜……姜老师用不上了。”
见林嘉享不说话,陈境想,好吧,今天不如一气儿全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