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隆,注意你的语言。”贝克压抑住自己的怒火。视如己出的女孩被叫做小娘们儿,还让她滾蛋,就算是一同出生入死多年的朋友,贝克也无法容忍。
“得了,贝克,你当是教小孩呢?今天这事到底为什么,你自己就不动脑子想想?听这种女人的话,夜长梦多,后患无穷!”巴隆用手指指着法依娜的鼻尖。
“巴隆,别这样,头儿也冷静一点。”帕瓦罗本想伸手去阻止又吵起来的两人,突然想起自己还抓着西奥多,于是又缩了回来。
“我的错?”法依娜说话的语调有些颤抖,“什么时候开始,人质越狱也要算是我的错了?”
“一开始就果断把他们卖给萨缪尔,什么事都不会有!”
“那今天到底有什么事?我们遭受什么损失了吗?”
巴隆一时答不上来,眼神有些逃避法依娜的意思。稍微顿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斥道:“如果他们逃了,我们这么多天就白忙活了。”
“亏了几斤土豆?”法依娜语气里带着嘲讽。
“够了,你们两个都够了。”贝克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今天就到此为止。帕瓦罗,把他们关回去。”
“可是,法依娜她……”帕瓦罗有些为难的看着法依娜。要是带走凡斯,法依娜肯定又会被强行拖着一起走的。
“把她也关进去不就得了?”巴隆一声冷哼。
法依娜贝克和帕瓦罗,三人思前想后,都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即使使用威胁的手段,凡斯也毫无畏惧,绝不松口,连西奥多都为他捏了把汗。
最后,竟然还真就如巴隆所说,把法依娜也一起关了进来。既然法依娜也被关了进来,山贼们自然也是给准备了一床被褥,给法依娜休息时用。
可是法依娜怎么可能睡得着?要是西奥多和凡斯都睡了还好说,自己说不定也能稍稍放松一会儿,可是偏偏那个西奥多也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这边,颇有一种决战到天亮的感觉。明明他的伙伴就毫不介意法依娜的存在,睡的跟猪似的。
“你不睡吗?”法依娜终于是撑不住了,倒不是因为困,而是因为这种互相盯着的沉默太难熬了。
“不……和一位女士睡在一个房间里,总觉得不太好。”西奥多挠了挠头。
“噗……哈哈哈……你还真有意思。”明明之前心情几乎低到了底谷,听到西奥多这句话,法依娜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法依娜很擅长伪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法依娜就总是习惯性的对着陌生人露出笑容,哪怕她心里并不开心。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笑容是让对方感到舒心,从而放松心理戒备的一个手段,仅此而已。笑容只是,让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容易到手而已。
眼前的人,是一个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贵族少爷,可是她却感觉到这个人的与众不同。那些表面上光彩照人的贵族,私底下都是从骨子里开始腐坏的东西。西奥多却不一样,礼貌两个字就像是他的行事准则。法依娜不禁想象,就算是她这样的山贼,西奥多估计也会替她撑伞,或是帮她披上外套。
最初让他写信时,法依娜只是抱着用笑容让这个少爷感到安心的想法,完全没想到这个少爷会如此有意思。
法依娜微微侧了下头。西奥多沃尔登,沃尔登家……信已经寄出好些天了,不出意外早就该寄到了,对方前来交接赎金的人估计也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把这个少爷平安无事的交给沃尔登家的人就好了,在这之前,绝对不能让他们跟萨缪尔联系。
感受到法依娜热烈的视线,西奥多又是一阵不自在,默默看向了凡斯。凡斯正躺在地上睡的舒服,传来轻微的鼾声。
“法依娜,我们会安全吗?”西奥多轻声询问着。
“问我啊?我都有点自身难保。”法依娜想起这几日的不愉快,无奈的耸了耸肩。
“诶?你不是,那个,头领的女儿吗?”
“头领?贝克?不是啊。”
“那……”西奥多本想顺着就问你的父亲呢,想了想又止住了嘴。既然人不在这里,那就肯定有一些特殊原因。他回忆起和凡斯初次见面,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询问有关凡斯母亲的事情。要是法依娜也有什么不想回忆的过去,那可就太失礼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爸妈都死了。”法依娜自己补充了后文。
“我十分抱歉。”
“没什么可抱歉的。我早就习惯一个人了。”法依娜扭头,透过墙壁看着远处的什么东西。
“你不是一个人。贝克,还有桑妮,他们都很在乎你的。”西奥多尽力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充满力量。
“你根本不懂。”
法依娜抛下一句像是要结束聊天的话,默默侧过身去。灯火映着栅栏,在她身上留下一道一道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