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于是他便被赶到了廊下,步履沉重地挪了两步,最后还是颓然地坐到了台阶上。刚刚的事不能细思,林姝婉明明是拒绝过的,可他以为那不过是林姝婉欲拒还迎的小小手段。林姝婉也抗拒过的,只是也许对那小小女子来说已经是抵死的抵抗,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些微不足道的挣扎。真的,刚刚的事情完全不能细想,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账,越想越觉得自己禽兽不如。他又是一拳击在身侧的石阶之上,这拳重了,整个拳上猩红一片,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徒自觉得满心的燥郁,恨不得一顿拳头,完全把这只手打烂了,才能稍解他此时心头的愧悔之意。
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匆匆走进院来,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霍云,但他刚做了那么混账的事情,实在觉得没脸见人,低着头没有抬起来。
霍云的脚步在他跟前停住,冷冷叫他的名字:
“沈临渊!”
他本能地一抬头,霍云早准备着的拳头就狠狠挥了过来,他看到了,却没有躲。那重重的一拳落到了他脸上,打得他一阵剧痛唇角发腥,只听霍云骂他道:
“你可当真是个禽兽啊!”
他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心里那燥郁之情反而稍褪了些,揩了揩唇角的血渍,低头承认道:
“不!我不是禽兽,我比禽兽还不如。”
霍云看了他一眼,这才放下了还举着的拳头,在他身边两步也坐到了石阶上,讥嘲着问他道:
“你找她五年,等她五年,就为了这么着她?那你藏花楼里找个妓子不就完了?犯得着让那么多兄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你千里北来这一趟?”
“我……”沈临渊嗫嚅了一下,低低叹道:“我没想这么对她。可是昨夜看着她与小皇帝那么好,小皇帝愿意用这天下江山换她,她又不顾一切地为小皇帝以身挡罚,甚至可以为了小皇帝不惜自己的身子,我以为她与小皇帝两个真的夫妻同心,生死不离。看他们那恩爱的样子,我就恨啊,恨不得当场就把那臭小子剁了,一下子完全管不住我自己。可没想到她对小皇帝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她一直都还是……,哎……”
沈临渊说着又重重地捶了下地面,这下整个拳头都是血淋淋的了,骂自己道:
“我真他妈的不是个人!”
霍云震惊地看看他,半晌点头附和道:
“这样你还下得去手?的确够不是人的!”
沈临渊听了,还想捶自己的拳头,却被霍云一把抓住道:
“你若嫌我刚刚那一拳打得不够狠,我可以好好再给你两拳!你跟你这手过不去,是什么意思?是想把手打残了,再也不用上战场,就可以专心陪你的美娇娘了吗?”
他这才垂了手,唾了口血沫子,骂道:
“你小子做什么下手这么黑?你这是替她出头?你和她不是一直不对付吗?”
霍云愣了下,答道:
“我想她酿得雪梅酒想了好多年。原想着这次提着脑袋来一趟,好歹是可以再尝尝那酒的。现在好了,你昨夜一时痛快,依她旧日那脾性,那雪梅酒我这辈子大概都再也喝不到了,你说我该不该好好揍你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