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空气有片刻的凝滞。
混沌的意识在顷刻之间清醒过来,谢流渊倏地瞪大双眸,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商清时。
商清时同样一脸惊恐,耳尖弥漫上一层薄薄的绯色——
是被气红的。
刚来就把脸丢光了,以后他该如何自处?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谢流渊怀里站了起来,故作镇定地拂了拂狐裘上的落雪,垂眸看向面前之人。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正是抽条的年纪。穿着凌霄派的弟子服饰,眉眼冷厉,棱角分明,像是绽放于茫茫雪地中的一株墨梅。
此时此刻,他望过来的眸光中还带着几分迷茫,大抵是不明白商清时刚刚那一出是在搞什么鬼。
商清时清清嗓子,道:“你可以回去了。”
闻言,谢流渊狐疑地皱起了眉,随后试探性地站起来。
跪太久的双腿有些失温,他险些跌回去。这时,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扶住他,与此同时,浅淡的檀香窜入他鼻间。
是商清时身上的味道。
初次见到这位掌门,谢流渊只觉得对方如雪岭之花,高不可攀,清冷如玉。身上浸润着丝丝缕缕的檀木香气,让人安心。
然而现在,谢流渊害怕檀木的气味,也害怕商清时这个人。
三个月来的折磨已经让谢流渊产生了应激反应,他慌忙地后退一步,嗓音听上去有些哑:“弟子知错,请师尊责罚。”
“……?”商清时眨眨眼。
瞧这可怜小孩,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快回去吧,你如今只是炼气期,在雪里跪了那么久,肯定要生病,记得喝一碗姜汤,祛祛寒气。”
谢流渊不明所以。
但大受震撼。
是他疯了还是商清时疯了?
亦或者,这只是他临死之前的幻想而已?
思绪有片刻的恍惚,谢流渊抬眼时,只见商清时忽然直直朝地面栽倒下去,狐裘与长发在空中掠过好看的弧度,好似蹁跹的蝶。
谢流渊再度伸手接住人,见他在怀中一动不动,声音干涩得厉害:“师尊?”
雪越下越大,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他将人打横抱起来,送回卧房,放到床上。
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谢流渊准备离开,却在走到门口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硬生生被逼得跪了下去。
穿着黑色劲装的年轻长老闯进来,那张脸格外优越,但当他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商清时,面色骤然铁青,甚至有些狰狞:“臭小子,你对掌门做了什么!”
“我没有,”谢流渊解释:“奉阳长老明查,是师尊他自己晕倒的,不关我的事。”
被唤作奉阳的长老显然不信这番说辞,咬牙切齿道:“看来今天不对你动点真格,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他手里出现一道有小指粗细的鞭子,鞭上尽是倒刺,看得人心底发怵。
谢流渊还想解释,床上的商清时似乎有了知觉,嗫嚅着什么。
奉阳连忙收回鞭子,凑近了去听,才听见他说的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