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双方之间的气氛不是那么和谐,妖怪与妖怪之间,人与妖怪之间,人和人之间,因为利益,或者是是否顺眼等理由而有着些许矛盾,但这点小摩擦还不至于撕破脸皮,就算有脑子不清醒的,也会在旁人的阻拦下止住那点想法。
“晴明大人。”平安时代便投奔晴明麾下的鬼之首领,整个人散发出如刀锋般锐气质的鬼童丸向他询问道。
“您说的敌人,是那可憎的花开院家吗?”
“并不是,鬼童丸,道满的后裔还不至于给余造成太大的麻烦,他们只是绊脚石,不是拦路虎。
“我等真正的敌手,还要数这些人。”晴明说着,手中五芒星闪耀,组合成一幅幅画卷。
画卷上,由水墨所勾勒出的中洲队成员形象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画卷中跳出来一般。
“这是名为中洲队的团体,他们来历不明,唯一可知的便只有实力强大。
“在前不久,他们加入了鬼杀队,成为了新一代的斩鬼人,在斩杀了鬼王无惨之后,又与花开院家,奴良组,四国八十八鬼夜行展开联系。”
说到这,晴明顿了顿,操控着其中一张画卷,使用着咒灵力,将上面的形象更改,泛起阵阵涟漪。
不多时,新的图案呈现在众人面前。
身着黑色连帽外套,身材高大健壮的青年神态冷峻,一刀斩杀了背有触手,如恶鬼一般狰狞的黑发男人。
这宛如浮世绘一样的图画,记载的即为江化劫当初杀死无惨的那一刻。
晴明确实见证了这一场景。
“在其中,这个名为江化劫的青年威胁度是最大的,正是他亲力斩杀了鬼王,令鬼这一生物彻底退出日本,全数归于地狱。”
“可是鵺大人,鬼王就算再强大,那他们也至多至多在午夜逞凶,怎能与我们妖怪相提并论呢!”
一头平安时代就存活至今的妖怪不满地叫嚷道,虽然无人应和,但他的这番话语却引得不少妖怪暗自认同,便连那些知晓鬼杀队存在的官员,也在心底里默默嘲笑着晴明的胆小。
说到底,在场的所有人都并未真正的遇到过鬼,即便是九百年来会遵循晴明时不时的旨意,将一些随着意识坠入地狱,肉身便不再具备着强悍煞气的鬼的尸体用阴阳术封印,供给晴明研究的御门院家,也对这类生物缺乏正确的认知。
面对着这些无知的手下,晴明沉默片刻,话题一转。
“莫要小看了鬼这类生物,与魑魅魍魉不同,他们是无视着死者的怨憎,无需借助人类的精神,也能生存下去的纯粹血肉生物,虽说需要凭借人类的血肉方可存续,但在血气上却无比旺盛,同时还能具备血鬼术这等异能。
“借助西洋那边的学说来讲,这类生命体,或许可以称之为人类的一种新的进化路线,只不过是方向错误的变异罢了。
“尔等魑魅魍魉在畏的领域要胜过这群存在,但是,鬼这类生物一旦开始吃人,身上便会背负着死者相应的怨恨,这种怨恨会与他们自身的血气结合,形成一种只有鬼会自带的气势,冲刷掉一切阴阳术或者畏带来的影响。
“不但如此,这类生命的身体机能要胜过不少妖怪,无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再生能力等都相当优越,即便是寻常小鬼,亦有远胜狼虎的凶猛。
“与魑魅魍魉是两个概念的他们,纵然对阴阳术,对畏惧缺乏足够的认知,但面对这类生命,魑魅魍魉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优势。
“即便是阻碍了我等多年的仇敌奴良鲤伴,恐怕也需要借助鬼缠之力,方能与那鬼王之下的最强鬼——上弦之一互角。
“所以,从这点来看,中洲队固然可恨,却也提前助我们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这句话又从何说起?”有人不解地问道。
“鬼会吃人,鬼需要依靠人类的血肉维持自己的存续,而鬼王为了自己的野心,千年来不停地用自身的血液增加同类,以及将一个又一个人类吞吃。”
晴明看得到,问话的那人是明治,面对这等与魑魅魍魉同行的局面,这位野心家脸上却并没有任何动摇或者恐惧的神色,维持着那恭敬忠诚的神态。
见晴明的视线投来,他如臣子般低下头,似是惶恐。
那看似藏着很好,但却并未因恐惧而削弱的野心,晴明一览无余。
晴明笑了笑,没在意他的心理活动,只是解说着:
“如若放任鬼王的存在,世间恶鬼只会不断增多,终有一日,本该成为我们奴仆的人类只会尽数成为鬼的口粮,将我等的生存空间占据。
“诸位妖怪,诸位人类啊!我们的乐园不需要这等只会危害到秩序的生命!你们可愿意让鬼将你们的生存空间占据吗?“
“不愿!”
晴明慷慨激昂,而底下也有妖怪应声附和,似是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无论是人亦或者妖,他们的情绪逐渐激动极端化。
“那你们可愿与我一共同行吗!人类们,妖怪们啊!我们未来所生存的世界,不再是现在这般的妖怪寄居人类社会的畸形体系,亦非要向其他势力下跪祈求的可悲国度,而是我们亲手亲力,用武力,用血和火,用我们的獠牙与野心,用我们的疯狂,去将我们的敌人踩在脚下,将所有不服我们的人撕碎干净,铸就属于我们的永世大日!
“到那时,我等的光辉将普照万国万邦,各方来客无不称臣俯首,便连那海外的蛮夷强国,或是曾经作为我们宗主的国度,亦会成为我们的臣子!遵循着我们的秩序去生存!
“到那时,妖怪不需要藏匿于午夜,委身于流言蜚语,被人类拿捏,而是能堂堂正正如同人类一样,享受属于我们自己的太阳!我们自己的天下!
“未来之世,是由余与诸位亲手打造的和谐盛世!我们,将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人!”
晴明确实不擅长演讲,但架不住他曾经在师傅的指点下,研究过智慧生命体心中那共同存在着的黑暗,知道有什么术法能调动起来这些情绪。
在阴阳术的影响下,不知是哪位沉浸于这种氛围的人率先高喊着,晴明提出来的那个设想:
“永世大日,普照万国!”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论是人是妖,他们都顺应着这个想法,顺应着内心的情绪,高声叫喊出这个口号。
“晴明陛下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而人类一方里面,终于有人喊出了这句恐怖的口号。
被方士所终止的军国主义思想,在晴明的煽动中再度复活,并且结合现状,形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加可怕的东西。
代表日本政府的那些高官政要并非不能察觉到,晴明的话里行间隐约透露出来的妖怪至上思想,他们也清楚自己等人投奔晴明后,无论成败如何,人类一方是决不能容许他们的存在。
但那又如何?
军国主义的执行者与信奉者们,并不在乎这件事。
左右不过是去当狗,给人当狗,还是给妖怪当狗又有什么差别呢?最早给天朝当狗,再之后给美国当狗,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主子罢了。
论起价值与收益,给妖怪当狗兴许还更好一些,能得到青春与长生。
只要隐忍的时间足够,学到的东西够多,便连那神的宝座,也不是不能窥伺一二。
将野望与贪婪压下,明治率领着他的手下,继续呼喊着刚才的那句话。
“来吧诸位,和余一起,去将我们的阻碍扫清!将这个世界的秩序重新洗牌!”
“让我等,挑起决定世界未来的,世界大战!”
晴明笑着望向这帮心思各异的追随者,心念转动。
(便让尔等,作为我战胜那个男人的必要要素。)
(来吧,中洲队,就用我最擅长的阴阳术——不,应该改名叫阴阳道的力量,来战胜你们这帮搅局者!)